洛紫昙拐进假山,一眼便看见阮修墨的背影,他的脸正埋在女子的颈窝里。
他身下的女子面朝内侧,在幽暗的空间里被阮修墨遮得严严实实。
“是你!”
洛紫昙出声时,阮修墨也转过脸来,发丝凌乱,桃花眼醉欲迷离,“公主?”
他低喃一声,轻浮浅笑,嗓音低哑,“公主也想来加入我们?”
洛紫昙被他放肆的话惊住,愣了一瞬,似才意识到两人在干什么,顿时脸色炸红。
她猛地捂住脸,骂了声“禽兽”,急急跑出假山,与阮玉竹撞了个满怀。
“谁在里面!”阮玉竹低问。
洛紫昙一边跳脚一边骂道,“阮修墨那个色胚,居然在这里与女子私通!快走,免得污了本宫的眼!”
脚步声渐远,阮修墨才退开一步,好整以暇看着半张脸隐在山影中,耳际却充血般泛红的窦冰漪。
捉弄心忽起,本欲道歉的话收了回去,“红梅性烈,再怎么演,终也成不了幽兰。”
窦冰漪一怔,撞见他调侃的眼神,瞬间,双眸几欲喷出火来。
这浑蛋!
见窦冰漪快要气炸了,阮修墨总算抬手解开她的穴道。
啪一声。
一个清脆的巴掌甩在他脸上。
“禽兽不如!”窦冰漪怒骂了声,忿然瞪他,“我再问你一遍,桃夭到底去哪了?公主要对付桃夭,你难道没听见吗?”
阮修墨挨了一巴掌,却没发怒,依旧是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一双桃花眼在月色下深邃如墨,让人根本看不清喜怒。
窦冰漪甚至做好了跟他打一架的准备,可他却揉了揉微肿的脸颊,一派云淡风轻开口,“我只能告诉你,那迷情香不是给桃夭用的,现在,表嫂可以安心回去宴厅了吧。”
窦冰漪已经审视他良久。
刚刚两人分明那么靠近,阮修墨这登徒子却始终保持一息的距离,没有借机轻薄她。
可见,此人与传言中的纨绔公子,似乎也不尽相同……
思绪翻涌,窦冰漪对他的话已经信了七八分。
“我知道桃夭并非真心想嫁萧时凛,今夜也定然有所筹谋。可这里毕竟是阮家,她想对付公主和姓萧的,谈何容易,尤其是公主还有婆母跟着,她定不会……”
话到一半,她猛地看向阮修墨,“难道,桃夭的目的不是公主!?”
若桃夭有意对付洛紫昙,如今怕是早该下手了,谁都知道,婆母从小将洛紫昙看得跟眼珠子似的,他们让洛紫昙到后院来,倒更像是借她引开婆母……
淡淡的弦月下,阮修墨长睫微掀,似笑非笑。
“谁告诉你,我们的目标是洛紫昙?”
……
桃夭立在鞠芳阁其中一间寝室门前,房门半开,漆黑的屋内飘来浓郁的香味和靡乱的气息。
随着屋内的烛火亮起,聚集在门口的人越来越多。
定国公和一众宾客聚集在门前,主人家脸色沉郁,其他人也大气不敢喘,只盯着门内。
夜澈站在定国公身侧,看着门前一身绛红流苏裙,背脊挺直的女子身影,眼底除了同情,也有不少幸灾乐祸。
谁能想到,刚刚还在宴中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男人,不到两个时辰就食言了。
好好的一场寿宴,成了闹剧。
阮大夫人扶着一脸憔悴的洛芸梨从门内匆匆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一脸忐忑不安的萧时凛。
洛芸梨显然被阮大夫人精心打理过,除了脸色惨白,其他的一切如常。
可萧时凛就不同了,看得出来,他着装匆忙,不仅鬓发凌乱,后衣襟还往外翻,自己却毫不自知。
对上桃夭的眼,他脚步一滞,正欲说话,又看见外面定国公沉如锅底的脸色。
桃夭一双眸子早已通红。
她声音还算平静,尾音却颤抖,“萧大人,这回,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所有人都瞧见了她的隐忍。
萧时凛瞳孔微缩,“桃夭妹妹,这屋里有问题!”
经过了妙华寺一事,他今日多留个心眼,吩咐武功高强的胡连一定要跟紧他,可他换衣裳的时候,守在门口的胡连就没了动静。
他待了一会儿,察觉浑身燥热,心生警觉想要离开,却发现门被锁了。
没过多久,屋里传来女子的呻吟声,他找了许久,发现那女子竟被关在一个箱笼里!
而且,那人竟是洛芸梨!
他连忙想要躲远些,可是同样中了药的洛芸梨却死死缠住了他……
萧时凛恨不得生出十张嘴,“不信你们请大夫过来闻一闻,我中了药,她又拼命扑过来勾引我,我又不是柳下惠!”
洛芸梨听见这话,登时双腿一软,歪倒在阮大夫人的怀里放声大哭,“你到底有没有良心!我分明是被你打晕带过来的,你竟倒打一耙!姓萧的你不是人!!”
萧时凛没理会她的声声控诉,上前两步就想抓住桃夭的手,却被她避开,急声道,“桃夭,我是被逼的啊!”
他又朝着定国公拱手,“这满屋的香味明显是有问题啊!请定国公明鉴!”
定国公面沉如水,朝管事吩咐,“去,把陈姑叫来!”
洛芸梨哭得不能自已,她下意识看向围观的人,却不见阮玉竹和洛紫昙的身影。
“舅母,我母亲呢?我想见她!您快把她找来,母亲一定会为我主持公道!”
薛子衿见状,不顾薛母的反对来到她跟前,“芸梨你别怕,阮大夫人也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你这么能干,定是有人妒忌你,才从中作梗,我信你是无辜的!”
“你少在这里假仁假义,要不是你说看到承王来了鞠芳阁醒酒,我才不会提前离席到这儿来!都是你害的!”
“你!”薛子衿本是一片好意,被她铺头盖脸一通怒骂,倒把她心慕承王的小心思给捅破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见众人瞧她的眼神有些讥讽,薛母也沉了脸。
薛子衿怒而站起,“我佩服你的制香天赋,又看在公主的面上才对你多番忍让,没想到好心竟被当成驴肝肺,呸!”
洛芸梨整个人都处于崩溃边缘,哪里受得了这般刺激,顿时狠狠推了她一把,“滚!”
话落,她对着定国公大声道,“我被绑来,就发现屋里不对劲,刚刚我也细细查看了,那香炉里的确被人加了迷情香,外祖父,是有人要害我啊!”
这时,陈姑匆忙而来。
一进房间,陈姑便检查了香炉和剩下的香料,又查探了角落处,最后在箱子里发现了一个空酒壶。
陈姑将酒壶奉上,“回禀国公爷,这屋里的确被人加了迷情香,但不是放在香炉里,而是这只酒壶。”
“这酒壶是哪里寻到的?”
“是在一个箱笼里。”
萧时凛闻言大喝,“洛三小姐就是躲在那个箱笼里,待房门被锁,她发出声音引我去开箱,然后又趁机缠住我……实在是不知廉耻!”
“萧时凛!”洛芸梨气得瞠目欲裂,“我怎么可能随身带着迷情香害我自己,你脑子清醒点!”
萧时凛冷嗤,“你不是最擅长制香吗?清欢斋那么多香都是你做的,你身上带着迷情香又有何稀奇!”
此言一出,洛芸梨顿时噎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