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野外,夜阑人静。
萧时凛沾血的手掐住桃夭的脖子,将她死死抵在干枯的树干上。
“你再跑啊……”
他的头脑因迷香彻底发作而一片昏沉,胳膊上的伤传来阵阵剧痛,提醒着他眼下的处境。
他不能倒下,洛桃夭处心积虑以身作饵,定然对他不怀好以意!
“解药交出来……”萧时凛虎口收紧,眸底闪过狰狞,与一刻钟前温润如玉的模样判若两人。
狐裘早已在逃命中掉落,可桃夭丝毫不觉得冷。
眼前的一幕与前世重叠。
男人狠戾阴鹜的脸,厌弃不屑的神色,勾起她深藏在内心深处的恨念。
桃夭反而笑了。
萧时凛一怔,微微松开了虎口,“你笑什么!为了退婚,难道你连死也不怕?”
趁机深吸了口气,桃夭抬眸与他四目相对,眼底鄙夷更甚。
“萧时凛,是你怕了吧。”
她勾着唇角,“你怕我还有后手,你怕自己在我面前晕倒,你怕我将你对我做过的事,双倍奉还于你……对吗?”
萧时凛第一次在桃夭眼中看到了这样的色彩。
可她……为何这么恨他?
就因为他想牺牲她的名声,掩饰他与洛紫昙私会吗?
直觉告诉他。
不至于……
桃夭眼中的滔天恨念,犹如一个黑洞,恨不得顷刻将他吞噬。
到底是怎样的深仇大恨,让她不惜以身作饵,宁死也要退婚?
咻一声。
瞥见暗林外,一道信烟冲天而起。
桃夭心里狠狠舒了口气。
表哥看见她求救了!
这道信烟,是表哥通知喜乐他们动手的信号。
想必,喜乐带的人已经拦下了那群中迷香的假山贼,不过多久,就会带着人赶过来……
萧时凛也看见了阮修墨的信烟,直觉告诉他,绝不是什么好事!
他甩了甩脑袋,强撑着耷拉下来的眼皮,唰一声,又朝自己的胳膊上划了一道血口子。
“你到底交不交!?”下一瞬,扣住桃夭脖颈的手再次缩紧,
可这回,桃夭却是直接阖上了眼睛。
萧时凛气得咬牙切齿,“好啊,既然你不怕死,那我就毁了你!”
嘶啦声响。
他徒手撕下桃夭一块素色衣襟,瞬间,露出了里面白色的底衣,性感修长的锁骨也暴露在寒风之中。
桃夭浑身一颤,脖颈上忍不住起了战栗。
“放开我!!”
惊惧间,萧时凛更是将头埋入她白皙的侧颈,一手掐着她的脖子,一边凶悍地啃咬吸吮,顷刻间,在她柔嫩的肌肤上留下一道道红痕。
“终于知道怕了,嗯?”耳际响起他阴沉又得意的嗓音。
“交出解药,否则……”
腰间骤然一松,萧时凛竟一把拽开了她的腰带。
他近乎阴恻地笑,“刚刚那信烟,是你叫了人来对吧,那就让大伙们都来瞧瞧……洛大小姐是如何急不可耐地,想成为我萧时凛的女人……”
桃夭发了疯一样拼命推拒压下来的身体,可男女体力悬殊,被激怒的萧时凛她根本抗拒不了。
唇舌湿软的触碰让桃夭胃间翻涌,恶心至极。
可她越是抗拒,萧时凛的手劲就越大。
脖子被他死死掐住,桃夭只觉意识一点点模糊。
直到黑暗降临的前一刻,一双猩红的眼眸如鬼魅般撞入她眼底!
下一瞬,半伏在她身上的萧时凛像是瞬间失去了意识,颓然倒下。
本就气息微弱的桃夭被高大的身躯砸中,陡然陷入一片黑暗。
……
桃夭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惨死的她化作厉鬼,将萧时凛撕咬成一块一块。
她满脸鲜血,放肆地笑。
若有的怨恨和不甘,都化作眼泪倾泻而出。
“桃夭!”
“桃夭你醒醒!!”
脸颊的湿润触及柔软的锦布,桃夭听到阮修墨熟悉的嗓音,猛地撑开眼。
此刻,她发鬓濡湿,满脸泪痕,胸腔因梦中狰狞嗜血的画面而用力起伏。
朦胧的视线逐渐清晰。
眼前是阮修墨那张放大的俊脸。
桃夭发现自己躺在暗林里,身上盖着不知什么时候掉落的狐裘。
她动了唇瓣,却是一阵刺痛。
阮修墨正拿着干净的锦布,小心翼翼地为她的唇上药。
见她醒来,紧绷的面色显而易见地松了,“别动,你唇磕破了。”
桃夭神色茫然,她不记得自己曾磕到嘴唇……
见她不再如梦中一样哭得痛彻心扉,阮修墨俊逸风流的脸露出欣喜,“你可算清醒了!”
桃夭思绪逐渐回笼,想起昏迷前惊险的一幕,忍不住狠狠瞪他一眼,“你还敢说,是谁突然撂挑子不见了人影,差点没把我害死!”
说着,她委屈地红了眼。
只要想起萧时凛对她做的那些事,她就浑身发抖,恨不得跟他同归于尽。
阮修墨愧疚万分,连连道歉,“对不住对不住,今日是我不对!”
“你到底去哪儿了?”桃夭忍不住问,想了想,又觉得阮修墨不至于会故意丢下她。
忽然,借着黯淡的月光,她瞥见阮修墨手背上面积不小的擦伤。
她神色一凛,拉着他的手臂检查,“你受伤了?姓萧武功不弱,你怎么不知道多带点人,喜乐他们来了没有?”
连珠炮般的问题将阮修墨逗笑了。
他没想到桃夭这时候还关心自己,可夜澈的事偏又不能叫她知道,顿时心里五味杂陈。
最后,他只得指着泥泞的裤腿,搪塞她,“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就把你跟丢了,天黑看不清,反而绕了远路。后来,我看到你发出的信烟,才循着方向过来的。”
桃夭脑海中闪过一双猩红的眼眸。
如此说来,昏迷前她看到的那个黑影,难道是错觉?
一抬眼,就对上阮修墨那双自责的桃花眼。
桃夭不疑有它,“今日多雨,山林路滑,表哥没伤着就好,喜乐他们呢?”
见她没再深究,阮修墨暗暗吁了口气,“哝~在那。”
他扶着桃夭起身,从这里往下看,正好一眼能瞧见刚刚的那处密林。
喜乐带着人将昏迷的假山贼通通抬了过来,萧时凛也昏倒在地,一名云鬓凌乱的女子正有条不紊地将他的腰带解开。
“她就是菁菁?”
那般行云流水的动作,定是醉春楼的花娘了。
“没错,上次萧时凛来醉春楼的时候,就点过她侍奉。你既然要找醉春楼的姑娘,菁菁最合适了。”
桃夭顿时了然,既是“旧人”,那就更有意思了。
这时,站在山坡边上望风的喜乐朝几人打了个手势,阮修墨连忙拽着桃夭往另一边去,“你先躲一躲,有人来了!”
桃夭一抬眼,山脚下果然有零星的火光闪过。
待一行人走到近处,定睛细看,正是洛家和萧家的人!
桃夭眼底掠过寒芒。
今晚她故意激怒洛芸梨,让她主动提出不与自己同屋,就是为了试探阮玉竹。
果然不出她所料,阮玉竹虽劝诫了几句,却还是应下了。
萧时凛安排的这出戏,她不信阮玉竹和萧母不知情,她们即便不是主谋,也定是帮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