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也挺好,那你上学怎么说?”
沈笛关心这件事几乎是本能。
“院长这次开会就是去给我办学籍的事,等这学期结束,我就转到新学校念三年级了。”
沈笛点点头,又聊了一会儿,他就催着小姑娘去写作业。
当初他学习成绩不错,过去这么久了,很多知识在精灵族时为了不忘记来处,还总是在心口回想,都没有忘记,这会儿指点一下二年级的小朋友功课,问题不大。
小葡萄在办公室写作业,他就熟门熟路的去做饭。等小姑娘写完作业出来,桌上就摆好了热气腾腾的饭菜。
“快去洗手,准备开饭了。”
拿着锅铲的沈笛身上穿着小碎花围裙,却一点儿毫不违和,反而冲淡了他身上那股略带冷淡的气质,显得很居家亲切,这是小葡萄熟悉的哥哥模样。
小姑娘乐呵呵的听话去洗手,刚洗好,院子那边就传来开门声,是沈院长回来了:“小葡萄,不是不让你动火吗,小心……小笛?”
沈笛把提前给沈院长留好的饭菜拿出来,三人对坐,边聊天边吃饭。
饭后,小葡萄去洗碗,沈笛和院长进了办公室。
“这几年都去哪儿了,我们找你找不到,和陈鸣一起去报了警,也没找到……”
陈鸣。
听见这个名字,沈笛心里微暖。
他上学时就不合群,身边能称得上朋友的,也就这一个。
“……你后来每年都往回打钱我们才放心一点,陈鸣每年都会来几趟,问问你的消息也顺便看看我和这些孩子,你有时间赶紧给他个消息,他比我们都担心你……”
“我知道的,院长。”
沈院长拉着他说了好多近些年的事,沈笛认真听着,也把自己的事挑着能说的说了几件,好歹让这位年近七旬的老人稍稍放了心。
“你的东西我都好好收着,想着哪天回来还用得上。”
沈院长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纸箱,封箱胶带边缘已经泛了黄。
沈笛接过打开,最上面就是他的身份证和准考证,下面还放着一张已经褪去鲜红的录取通知书。
当初也没想到自己回不来,证件都没带在身上,院长居然保存的这么好。
沈笛拿起通知书,翻开——
「沈笛同学:祝贺你以优异成绩被录取为我校学生,本科,学制四年,请你平次通知书于……」
一遍遍看着上面的文字,沈笛心情复杂。
这是他曾经最喜欢的大学。
不分白天黑夜的努力了整整三年,打工兼职省吃俭用,学费都攒够了,结果却被那个手拿剧本的老天爷狠狠摆了一道,全成了废纸。
大学没能上,存学费那张卡高考后就设定了自动转账,三年时间不仅全回报了孤儿院。还意外成了3年人尚平安的唯一证据。
像一个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完美闭环,只有被扔来扔去的他,像个笑话。
沈笛放下过期的通知书,拿起身份证。
那上面的形象,是他的16岁。
这还是当初为了考试跟着老师集体去办理的。
他还穿着蓝白校服。
那时候课业紧,还要抽时间兼职赚钱,睡眠始终不够,再加上发育期生长痛,整个人瘦的厉害,自认跟陈鸣嘴里“好看”两个字沾点儿边的,可能只剩那双看向镜头的眼睛。
但看着这些,从昨天回来就一直飘在半空似的心居然终于落了地。
像种子落进泥土里。
他到此刻才有些真实感,自己是真的回来了。
和昨天落地后直接就要开传送阵走的他好像割裂成了两个人,那时他似乎本能想走,甚至没考虑过这是自己的家乡。
连熟悉的文字语言都能被自己解释为意外,直到确认走不了,才从老李那儿确认,这是地球,是自己来时的地方。
翻看卡片背面,10年有效期只过了5年,还能直接拿来用。
不过沈笛忽然想到一件事,他现在的身体实事求是的来说并不是原来的那一个,长得像可能也是因为同一个灵魂的缘故,那指纹呢?是不是也变了?
捏着卡片戳了戳眉心,他有点头疼。
烦心事总是一个接一个,想了好一会儿没答案,沈笛就暂时放弃了。毕竟还有5年时间足够他想到应对之策,而且,说不定5年内他能完成那件事,提前离开。
到时自然不用烦这件事了。
“……现在空屋子多,以前你住的那一间收拾收拾还能住,沈清他们好多东西也没带走,前两天还回来过一趟,提过你们以前……”
“院长妈妈。”沈笛轻声打断道:“我就不住了,今晚就得走,刚找了份工作需要赶紧过去面试,很难得的机会,我不想错过。”
院长反应过来自己不该提,有些懊恼,但还是关心道:“什么工作?是在镇上还是在市里?小葡萄跟你说了吧,年后我们也要搬到市里去住,你可以跟我们一起……”
“新工作包吃住的,条件很好,所以我得抓紧时间过去。”
沈笛把录取通知书和证件塞进背包,盖上箱子,扶着沈院长坐下,才道:“不在咱们市里,在临海市,我正好要去看看陈鸣,要是合适的话可能要在那边长住。”
“那好那好,你跟陈鸣住着近也有个照应。”
沈笛半蹲在老人面前,沈院长摸了摸他头发,捧着他的脸端详半晌:“高了瘦了,也长大了,以后好好吃饭别学着那些小年轻减肥,我们小笛这么好看,以后不知道哪家小姑娘这么有福气。”
沈笛捧着老人粗糙的手,那双手上有了不少老年斑,比三年前更枯瘦了。
他侧脸贴了贴那双手后,站起身,背着包告别:“院长妈妈我走啦,你和小葡萄也要好好的,有机会再回来看你们。”
“诶,诶,好好,路上小心。”
院长扶着门框,看着青年的背影抹了抹眼睛,喃喃道:“回来就好,不提也好,忘了才能好好活。”那声音含在嘴里,近乎呢喃,只有枯黄树枝上的麻雀听见了。
然后,麻雀扑棱棱飞走,根本没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