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曦被他这番话弄得一头雾水，怎么又跳到结婚去了？虽然她的确很喜欢他，也很想和他一直一直在一起，但他的变化真的太快了，快得让她有点害怕。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夜风微凉，树叶沙沙作响，树影下的氛围忽然变得有些微妙。
他似乎察觉到她的犹豫，低笑了一声，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吓到你了？”
“……没有。”她小声否认。
“那怎么不说话？”他微微俯身，视线与她平齐，眸色深沉。
她抿了抿唇，心跳乱得不像话。半晌，她才闷闷地开口：“就是觉得……你突然变得好奇怪。”
“哪里奇怪？”
“以前明明是我追着你跑，你总是很冷漠，现在却突然……”她顿了顿，脸颊发烫，“还突然说什么结婚……”
他沉默了一瞬。
“陆言曦。”他嗓音低哑，“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的喜欢，只是一时兴起？”
她睫毛颤了颤，没吭声。
“如果我说，我早就喜欢你了呢？”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等你很久了。久到你难以想象。所以不要再拒绝我。”
她怔住了。
他的目光专注而炽热，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看穿。
两人在树下磨蹭了半小时，直到蚊虫叮咬，她才忍不住推了推他：“……你该走了。”
“赶我？”他挑眉。
“晚点我爸爸就要发现了，明天见。”
他点头，“回去之后好好休息。”
目送着她离去，原衡莫名地扯了扯唇，心情很好地回到了车里。
之后的日子里两人一直都是这个状态，事情也越传越开，和周家那边成功退婚之后，原衡心里的石头落地，开始着手安排其他的事情。
陆言曦二十岁的生日办的很隆重，她是不喜欢这么热闹的场合的，奈何爸爸每一次都喜欢大办，邀请很多很多的人来家里，她每次都精疲力尽，笑得脸都快僵了。
赶在晚上十二点之前，她来到了原衡的家里，答应了和他一起过只有他们两个的生日的。
她脸上的妆还没卸，眼睛上的亮片在灯光下忽闪忽闪的。
原衡靠在门框边看她。
“还以为你要放我鸽子。“他声音低低的，带着点笑意。
“怎么可能。”她弯腰换拖鞋，发丝垂下来，第一次来他家里，她还有点紧张呢。
原衡眼神暗了暗，突然伸手把她拉进怀里。她猝不及防撞上他的胸膛，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气，混合着一点红酒的醇香。
他低头看她，目光落在她闪着细碎光芒的眼睫上：“生日快乐，礼物在桌上了。”
她被他扣住手腕带向客厅。餐桌上摆着两个红酒杯，旁边是她最爱吃的那家甜品店的草莓蛋糕，蜡烛已经插好，火苗轻轻摇晃。
“许愿吗？”他问。
她摇头：“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原衡挑眉，等她解释。
“就是......”她声音越来越小，“和你一起过生日啊。”
空气突然安静。她忐忑地抬眼，却看见原衡眸色深沉，像是暴风雨前平静的海面。
陆言曦走到桌前想拆礼物，下一秒被他猝不及防地抱住，原衡的胸膛紧贴着她的脊背，双臂如铁铸般箍住她的腰身，将她整个人锁进怀里。
“原衡……”
她惊慌回头，话音未落便被封住了唇。原衡的吻带着红酒的甜涩长驱直入，舌尖探入，陆言曦膝头一软，后腰抵住了坚硬的桌沿。
他顺势扣住她的后脑加深这个吻，指缝间缠绕着她散落的发丝。
她慢慢适应，试探地伸手搂着他的脖子回应，可面对这样的原衡，陆言曦处于被动的位置，根本招架不住。
他的手指不知何时探进了她衣摆，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腰间细嫩的肌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陆言曦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被他触碰过的每一寸皮肤都在发烫。
“礼物……”她试图转移注意力，声音却软得不像话，“我还没拆礼物呢，先拆礼物吧……”
男人身体的血液沸腾得更加厉害，开始轻轻厮磨她敏感的耳廓，单纯的她偏头躲开，很快就受不住哭了起来，“你放开我……”
“我不是说了吗，不要拒绝我。”
“我不是拒绝你……”她抽泣着说，“但是现在还不行，我们等结婚以后吧……”
她没有谈过恋爱，也才刚满二十岁，现在和他做这种事还太早，没有到她能承受的时候。
她也不想和他发展那么快，他们才在一起没有多久，况且他的转变如此突然，她害怕不知道哪一天他恢复原样了，又将她狠狠抛弃。
今天她来找他一起过生日是想和他一起度过这个特殊的日子，这是她的二十岁生日，很有纪念意义，她希望这一刻能留下他的记忆，这样即使他又成为了那个冷漠无情的原衡，至少也还有一丝温存的回忆留给她。
再者，她也没有想到，原衡今天会突然这么热烈地拥她，吻她，让她不禁又开始胡思乱想，是不是他的忽然改变，是因为喜欢上了她的身体……
总之她不懂。
也许他对她身体的迷恋，大于对她本身这个人的迷恋。
原衡突然停下所有动作，只是紧紧抱着她，将脸埋在她颈窝深深呼吸。
“怎么了？”她轻轻拍着他紧绷的背脊。
原衡摇头，更用力地抱紧她。
陆言曦逼迫自己的注意力转回到现实之中，不要再乱想其他的东西，手指扯了扯男人的衬衫，再次提醒他，“礼物。”
原衡笑了一声，随着他撤开手掌，绒盒盖弹开的轻响同时入耳。
粉钻在烛火中折射出不可思议的光晕，像被日出染红一般。
陆言曦发现自己的手指悬在半空不敢触碰。
“这会不会太贵重了……”
他说：“只要你喜欢就值得。”
男人再次从背后抱住他，他下颌抵着她发顶，手引导她的指尖触碰内侧的刻痕。
陆言曦眼睛酸酸的，“你忽然对我这么好，我真的不习惯了。”
“只是一件礼物而已……”他也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以后还会更多……”
陆言曦说：“平时只有我爸爸和哥哥会对我这么大方。”
原衡眼底闪过失神，她太善良单纯，也被家人保护得太好，所以那时和他结婚后才会吃了那么多的亏。
他这一次认真地告诫她，“所以，你的另一半得比你家里人对你还要好，更了解你，更护短，你才能嫁给他，才配得上你，不然，他凭什么和你走在一起，对你的后半生负责。”
在告诫她，也在告诫自己。
原衡深呼吸了一口气，握着她的手，“今晚留下来，明天一早，我们就去陆家，去见你父亲。”
陆言曦不安极了，脸色一下子白了起来，她不是不喜欢原衡，也不是不想带他回去，只是觉得自己还没有准备好，她对父亲的反应而感到忐忑。
而原衡虽然现在比以前好说话多了，但是习惯了上位者视角的行为，说话行动很多时候都还是不容置疑的方式，比如现在他就不是在商量，而是逼她抉择。
“一定要这么快吗……”
“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身边的人是我。”
只有这样，才不会有人再敢对她打其他的打算，他不允许再有任何的变故，不允许再有别的人觊觎。
陆言曦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拿起手机给陈叔打了个电话，“喂，陈叔，爸爸在家吗……”
“还没有回来。”
“那等你看见他了，你跟他说，我明天……明天带男朋友回家……”她越说越没有底气，声音细得像蚊子。
很明显，对方也愣了很久，但是他毕竟也只是个下属，只能说，“好。”
挂断了电话，陆言曦也有点不想看原衡了，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
“我明天再来找你吧，今晚还是得回去的。”
他看着她有些生气的模样，唇角微勾，用手戳了戳她的脸。
“不准。”
陆言曦睁大眼睛看他，“夜不归宿，我爸爸知道了会生气的。”
“你现在走了，我也会生气的。”
陆言曦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想着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一定要她今晚留在这里吗，他到底想做什么。
原衡轻声叹息一声：“我保证不会强迫你，但我今晚不想和你分开。真的。我也怕你明天反悔。”
暮色四合时，原衡的车驶入陆宅的别墅区。
陆言曦趴在车窗上，看着两旁银杏树在风中摇曳，金黄的叶子飘落在人工湖面。
“到了。”原衡熄火，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眼前这栋别墅他再熟悉不过，也忽然想起了上一世陆言曦在这里跪了整整一夜，求陆父同意他们的婚事。
陆言曦解开安全带，转头看他：“怎么了？你脸色不太好。”
“没。”他扯松领带，喉结滚动。
一进入大厅，那里站着的身影让原衡瞳孔骤缩，陆父穿着深灰色西装，手里捏着一份文件，镜片后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
“爸爸……”陆言曦弱弱地喊一声。
原衡慢半步跟着，走到差不多桌面的位置，微微躬身，递上特意准备的礼物，用金丝楠木盒装着。
“伯父。”他淡淡地喊了一声。
陆父没看礼物，撇了眼陆言曦，随后的目光便立刻锁在了原衡身上：“原总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
原衡牵起了陆言曦的手，开门见山地道：“伯父，我和言曦已经在一起了，以后我会好好照顾她，绝对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陆父脸上意味不明，心中纵然不满，但是身处高位多年，隐晦神色戴上面具早已经习以为常。
因此，也只是不冷不热地说：“你拿什么保证。”
陆父略有深意地看了眼女儿，“我自己的孩子自己最了解，她从小懂事，上进，但也太过理想主义，把一切想得太过美好。有时候两个人在一起除了讲究一个门当户对，还要看一个是否适合，原先生一路在商场和家族权斗中脱颖而出，想必手段和谋略过人，这样的你，应该挑一个能对你事业有帮助的，你们相辅相佐，才能走得更远，所以我不明白，你们两个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说完这些，陆父的眼底冷光乍现，“让人不禁怀疑，你究竟在图谋什么？”
“伯父怀疑我情有可原，所以我愿意用我手中原氏20%股权来证明我的诚意。”原衡淡然的声音回荡，“只要您点头，明天就办股权转让。”
陆言曦倒吸一口气，难以置信地望着他，百分之二十……
陆父也沉默了一瞬，似乎被他突如其来的这句话干扰住，正在静静思索。
原衡接着道，“只要您同意，我可以去公证处作协议，保证言曦名下所有不动产、股权、信托基金等，婚后产生的增值部分都归她个人所有。还有离婚条款，若我提出离婚，将承诺净身出户。”
陆言曦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事情有些出乎意料的发展，原衡的态度也和预想当中的有些不一样，陆父的头有些痛，伸手虚指了指女儿，“言曦，你过来。”
陆言曦立马侧着脸看了原衡一眼，他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让她不要害怕，陆言曦慢慢踱步走到父亲的面前，底气不足地喊了声爸爸。
陆父拉起了她的手，温柔慈爱地看着她，“告诉爸爸，你是怎么想的，你喜欢他吗？”
陆言曦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点头了。
“爸爸，我喜欢他，我想和他在一起。”
“可是他非你良人。”父亲忽然说。
“爸爸……”
陆父闭了闭眼，“我不是说他不好的意思，反而，他家世显赫，年少有为，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的性格，如果爸爸以后不在了，你能驾驭得住这样的男人吗？”
“我……”
陆父眼神又回到了原衡身上，“自古以来的上位者的路就不好走，往往充满了荆棘，背叛，算计，最终才踩着不知道多少人的身上上来坐到现在这个位置，坐拥现在的一切——年纪轻轻就有这样成就的人，绝不是一个会感情用事的人，相反，感情只是这类人的辅助剂，调味品，可有可无，没有利用价值了，说丢就可以丢掉。”
“这样的人——”陆父拍了拍她的手，“你强势不过他，以后的路不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