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又在哭闹了。
搬家三个月，每次只要她半夜醒来，不是哭着说要回以前的家，就说要找爹地。
陆言曦被她搞得有点抓狂。
国外的天气不比安城的温和湿润，此刻正是冬天，外面正飘着雪。
她在睡衣外面套上一件棉服外套，顶着黑眼圈跟茉莉说：“你再这样，妈咪就不理你了。不许再哭了！”
然而小茉莉哭得更大声了。
小泽也被吵醒，揉着眼睛走过来，“妹妹，你怎么了。”
抽噎声停了一下，小茉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妈咪凶我……”
小泽赶紧走过去和妹妹拥抱了一下，用衣袖擦了擦她的眼泪，安慰她说：“妈咪白天工作很累了，你晚上这样让妈咪很辛苦，心情也不好，哥哥带你去我房间好不好，有哥哥陪着，就不难过了。”
“我不想在这里，我要回去，我想爹地，我很久没有见爹地了……”小茉莉圆嘟嘟的脸都已经哭红。
小泽一本正经地道：“妹妹，你不能再喊原叔叔爹地了，他不是我们的爸爸呀，你要是想他了可以给他打视频电话，好不好？”
小茉莉哭得可怜，“那哥哥给我打。”
“我没有手机……我这个电话手表打不了视频……”
小泽跟妹妹弱弱地解释，又看向妈咪，寻求意见，陆言曦的态度果断，不给！
“妹妹不要哭了，我们最爱的是妈咪，跟着妈咪来到这里就要习惯……不然你老是这样想念原叔叔，干脆和他住一起，那到时候妈咪怎么办？你也会想妈咪的。”
“嗯？”茉莉眨眨眼睛，“那我不要回去了，我不要跟妈咪还有哥哥分开。”
经过哥哥的一番开导，小茉莉终于是把情绪平复了下来，两兄妹躺在一张床上，茉莉抱着娃娃，小泽帮她掖好被子，关好灯，跟着一起躺下。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陆言曦都还是精神萎靡的。
她没有睡好，眼皮一直打架，点了杯咖啡才勉强续神。
小玉把改好的策划案交给她，两人谈了一会儿，陆言曦邀请她一起去喝下午茶。
两人乘电梯下楼，甜品店里弥漫着淡淡的抹茶香和烘焙的甜味。她们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是繁华的街景，行人匆匆，车流不息。
“你最近怎么样？”小玉搅拌着杯中的拿铁，“我看你好像有点累了。”
陆言曦无奈地笑了笑：“老样子了。小泽上周发烧，折腾了三天，茉莉又闹腾，我这段时间没睡过好觉。”
小玉是个丁克，和丈夫都是事业型选手，所以她对陆言曦一边上班一边带两个孩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天啊，”小玉摇头，“我真的无法想象你是怎么做到的。”
陆言曦笑了笑，说：“四岁了还好，刚出生那会才是叫头疼，我那时候一下子就瘦了十斤。而且现在生都生了，还能怎么办，肯定要对孩子负责。”
陆言曦轻啜一口红茶，“不过有时候确实挺累的，特别是他们生病的时候。”
小玉说：“听你这么一说，我更不敢生孩子了。”
陆言曦笑了笑：“每个人选择不同罢了。你们这样也挺好，自由自在的。”
“我和他连养盆多肉都能养死，更别说养孩子了……对了，茉莉的儿童钢琴课还继续吗？”
“嗯，音乐感知力确实要从小培养。她身高不够，脚上给她放了椅子，但是孩子兴趣变得快，不知道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正当两人闲聊时，陆言曦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瞥了一眼，是一条来自公司高层的邮件提醒。
“怎么了？”小玉注意到她的表情变化。
“投资人突然要提前来考察，”陆言曦微微皱眉，“比原计划早了一周。”
小玉说：“他们那边给我们划了整整八位数的投资，不过能不能批下来还不一定，到时候很多董事还要过来开会考察项目，希望能一切顺利吧。”
过来考察的代表之一是小林总，陆言曦和对方之前只在酒会上接触过一次。
也不知道后续会怎么样。
趁着陆言曦还没下班，两个孩子放学回到家，开始嘀咕密谋着什么。
小茉莉从保姆那里借来了手机，“哥哥，我打给爹地，你不要告诉妈咪好不好，我把今天同学给我的棒棒糖都给你。”
正在写作业的小泽抬头，思考了一下，忽然招手，“你过来一下。”
茉莉小跑着过去，小泽低头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小茉莉懵懂眨眨眼，“啊，一定要这样吗？”
小泽很认真地说：“你给原叔叔打电话，也记得给我们的爸爸打个电话，这样才公平。如果你答应我的话，棒棒糖还给你。”
“好吧，那我都打，嗯，哥哥，但是电话号码是什么？”
“你不是都背下来了吗？”
“我忘了。”
小泽说，“我不知道原叔叔的，我没有去记过。”
“哇！那怎么办啊！”小茉莉立马皱起了小脸，仿佛下一秒就要哭了。
“要不去问问妈咪？”
“不行，妈咪肯定又要骂我了！”
“那……”他看着妹妹泫然若泣的模样，“哥哥上网帮你找找吧，网上有公司的官网，上面好像有电话，也有邮箱呢。”
“那哥哥你快点找吧！晚点爹地没空了怎么办。”
小泽行动速度很快，立马用语音输入了关键词，然后找到了联系方式。
只不过这个电话看起来有点奇怪。
【商务合作请拨打官方热线】
但是两兄妹还是躲起来打了过去——
茉莉紧张地心脏扑通扑通跳，待会爹地听见她声音一定会很高兴的！
她深吸一口气，按下拨号键，还特意开了免提。
电话接通前的“嘟嘟”声在狭小的角落里显得特别响，茉莉紧张地抓住了哥哥的袖子。
“您好，这里是原氏集团客服中心，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一个甜美的女声从听筒里传来。
两兄妹面面相觑。
茉莉说：“我找我爹地，你是谁呀？”
小泽清了清嗓子，努力模仿大人的语气：“呃……您好，我找原衡。”
“……”
电话那头不可置信地把听筒拿远，又疑惑地拿近，停顿了一下，“小朋友，您是要找原总吗？请问您是他的……”
“我是他朋友……”小泽犹豫了一下，“……的儿子。”
茉莉在一旁急得直跺脚，小声嘀咕：“哥哥你笨死了！”
电话里的小姐姐似乎忍俊不禁：“小朋友，原总的私人电话我们不方便提供哦。不过你可以让家长帮忙发邮件到官方邮箱，我们会转达的。”
小泽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茉莉见状，一把抢过电话：“姐姐！他是我爹地呀，我没有骗你！真的！我、我记得他的生日，还有他身份证的后四位……”
电话那头传来轻轻的笑声：“小朋友，这样吧，你叫什么名字？我帮你记下来，等原总开会回来告诉他，好吗？”
“我叫茉莉，你一定要记得呀姐姐，谢谢姐姐。”
挂断电话后，两个小家伙坐在地板上。
茉莉看起来有点郁闷，嘴撅了起来。
小泽拍拍妹妹的肩膀：“我相信原叔叔会重新来找你的，别担心。”
就在这时，小泽突然眼睛一亮：“好了！现在可以打给爸爸了。妹妹你答应哥哥的，打给了原叔叔就也要打给爸爸——”
“知道啦，哥哥你好啰嗦！”
两个小家伙又兴奋起来，这次电话打给了周纪庭的私人号码。
另一边的周纪庭正开着会，手机调了静音，起初他没理会。
但电话却锲而不舍地响着，一个接一个，仿佛不接通绝不罢休。
私人号码向来只有亲近的人知道，还从未有人这样疯狂地连续拨打。ppt汇报的经理刚结束，周纪庭抬手示意会议暂停，眉头微蹙，拿起手机接通——
“爸爸！”电话接通的一瞬，小泽清脆的声音率先蹦了出来。
周纪庭一怔。
紧接着，茉莉软糯的声音也怯怯地响起：“爸、爸……？”
周纪庭愣了两秒，随即失笑，冷峻的眉眼瞬间柔和下来。
原来是这两个小家伙。
“怎么了宝贝，突然打这么多电话？”他的嗓音低沉温柔，与平日开会时的冷厉判若两人。
会议桌上的高管们面面相觑，一个个表情微妙。被雷的外焦里嫩。
他们本以为能让周总破例中断会议的，必然是重要的大事，结果听了三分钟，竟然是……
“嗯，好，我一定给你们带礼物。”
“好，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电话那头，两个小家伙还在叽叽喳喳地提要求，周纪庭耐心地应着，一边扫了眼腕表，唇角微扬：“待会再给你们回电话，现在先让爸爸开完会，嗯？”
挂断电话后，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高管们努力维持着专业表情。周纪庭神色自若地抬眸，目光恢复一贯的锐利：“继续。”
在会议结束之后，王秘书收拾好文件跟在周纪庭的身后，问他，“周总，你不是规定开会的时候不许接电话吗？”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周纪庭扫了王秘书一眼，坦然自若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