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的冷漠渐渐被温柔所取代。
他回想起小时候的事情，想要回想起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唐清瑶的呢？
他一开始以为是唐清瑶救他的时候。
后来觉得不对，可能是唐清瑶关心他不要受伤，要保护好自己的时候。
觉得还是不对，应该更早，或许，是9岁时第一眼见她，就像是在寒冬腊月却闻到了清甜舒适的栀子花香。
他终是没忍住，视线落在唐清瑶的方向，像是在回答林兮远，可更像是喃喃自语。
“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在我狼狈时愿意抱起我的人，她值得我全部的爱。”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人说过爱他，可他从来没有真切地感受到过。
母亲说爱他，可小时候他所受的苦难，都是母亲带来的。
母亲说，父亲也是爱他的，可他身上那些曾钻心疼痛的疤痕，都是父亲亲手留下的。
还有无数个像林兮远这样的女孩子也说过爱他，可她们永远无法明白，祁明烨最不当的就是什么狗屁祁家二少爷。
祁明烨终是没有回头，他走到车边，坐进车里，启动，随后车子很快便淹没在车流中。
唐清瑶一路都将视线放在窗外，车内陷入静默，两人间的气氛有些尴尬。
祁明烨在一个红路灯路口停了下来，他率先打破沉默。
“生气了？”
唐清瑶点点头。
祁明烨手肘架在方向盘上，轻托着腮笑着看她：“总共没说几句话你就生气，醋劲这么大，唐清瑶，看不出来，你对我占有欲这么强。”
唐清瑶连忙解释：“谁吃醋了？我不是生这个气，我是气你把我骗过来。”
绿灯，祁明烨转头看向前面，脚踩刹车，车子再次启动。
他的声音也依旧带着笑意：“谁让你不信我。”
唐清瑶看着他的侧脸，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夜色渐浓，他的侧脸阴影更重显得更立体。
唐清瑶觉得，他的侧脸似乎比往常更好看了一些。
她对着这样好看的侧脸，明明该生气得一句话也不说，可偏偏，她不想不说，也不想再看其他。
“我信不信有那么重要吗？”
祁明烨依旧平稳地开着车：“你觉得呢？唐清瑶？”
他每次喊她名字的时候，总是最后一个字会拖尾音拖得很长，明明三个字一起喊，却总是喊得很暧昧。
唐清瑶强迫自己不在看他，转头看向车外。
也不知看了多久，看到她觉得自己冷静了不少再开口：“祁明烨，你要是再这样，我们以后还怎么相处？”
祁明烨皱眉，瞥了眼后视镜，立刻甩了把方向盘，快速变道停在了路边，惹得后面的车辆接连按喇叭。
唐清瑶吓了一跳：“祁明烨，你干什么？”
祁明烨脸上有些怒气：“唐清瑶，什么叫我再这样？我哪样了？我不一直都是这样吗？”
唐清瑶有些害怕他爆炸的样子，眼神躲闪着不愿跟他对视。
可祁明烨这次没再妥协，他伸手一把抓住唐清瑶的手腕，逼着她看着他。
他的语气依旧满是怒气：“我告诉你，唐清瑶，我们以后怎么相处，你可以问问你自己的心，想跟我怎么相处？我用300万买你跟我朝夕相处，赌的就是你根本招架不住我，怎么，我现在不过就略微出招，你就慌了吗？”
唐清瑶挣扎着想把手抽出来：“我没有.......”
祁明烨顺势放开他的手，勾起唇角：“没有？没有为什么连看都不敢看我？”
唐清瑶硬逼着自己看向他，她的眼神里满是乞求：“祁明烨，你别再闹了好吗？你再这样闹下去，我会很害怕。”
不管是林兮远还是围绕在他身边的任何一个女生，他想要的，都可以顺理成章的得到。
可为什么偏偏选她呢，为什么非要去踩祁正康和秋柔的红线，为什么非要把本来安静的池水搅得一片浑浊。
从小跟全世界对抗还不够，非要再来一场与全世界为敌的爱情才过瘾吗？
祁明烨淡淡地笑了笑：“闹？清瑶，你最清楚，从小到大我最擅长把事情闹到天翻地覆了。”
唐清瑶看着祁明烨满不在乎的样子，可是她明白，这恰恰是他在努力掩饰自己的脆弱。
她跟祁明烨真的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种人。
她从不敢去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所以尽量把自己缩成一个壳，不让自己去看外界的东西，也不让外界的东西来打扰自己。
祁明烨却恰恰相反，他张狂地让自己长出三头六臂，每一个手里都抓着自己想要的东西，别人想要夺他的东西，他就用尽全力来反击，大多数情况下他都是赢的，可这样却也是极容易受伤的。
唐清瑶想起小时候，祁明烨总是一个人躲起来，像是受伤的小猫一般独自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她的心莫名地疼了起来。
她语气放软：“你不用说这种话来吓我，你只需要记得，你曾经答应过我，不会再轻易让自己受伤的。”
祁明烨没想到唐清瑶还记得，他明显一愣。
随后不知是感动还是不好意思的自己挪开了眼睛。
他声音很轻，坐在那里浑身全然没了任何的攻击性：“我以为你已经不记得了。”
他们之间冷漠了那么多年，他以为，他们两小时候那些事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还清楚地记得。
等祁明烨重新看向唐清瑶时，他已经恢复成往日那般慵懒的神态。
“唐清瑶，我不逼你，在你没有答应我之前，我也不会让你为难，但你，不能阻止我的心意。”
唐清瑶还想再开口劝说，却被祁明烨伸手打住。
他将车重新发动，眼睛很自然地看向前方，然后哼笑一声，有些自嘲地补了一句。
“那东西，我自己也阻止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