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女侠讲的那叫一个滔滔不绝,兴致勃勃。
新知识的灌溉来的猝不及防,沈浪都震惊了。
这是我不付费就能听的内容吗?
不是,这位大姐,你也太不见外了吧!怎么什么都能往外秃噜啊?
沈浪的外表依旧淡定如初,但是微红的脸颊早已出卖了他的翻江倒海的情绪。
这女侠也是个猛人,她丝毫不顾及少年人沈浪的心情,从生理期的受众群体到常规表现,再到不同人的不同临床反应,如腹痛、无力、虚汗、胸涨胸痛,等等等等,大谈特谈女性生理期的各种知识和关于她和生理期的一二三小趣事。
沈浪听的是大开眼界,叹为观止。
不对,说错了,重来。
沈浪听的是大为尴尬,但也终于明白了眼前的女侠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
很显然,朱七七此刻也遇到了这种每个女孩都会有的,名叫月事的情况。
只是距离当初那位女侠的无私授课至今过去了太久,期间也没有专门复习过,所以乍一遇到朱七七这个情况,沈浪这孩子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看着下方小泥巴带着一个年长的妇人里里外外进进出出的忙碌,沈浪盘腿坐在房顶上又叹了口气。
这事儿整的,也太尴尬了,这比上次人家想上厕所却被自己堵在床上还尴尬。
终于,朱七七被拾掇妥帖了,沈浪也从房顶上下来,犹豫了一下,还是厚着脸皮进了屋子。
也不知道七七怎么样了,他还是要看一眼才能放心。
毕竟根据他从女侠那里学到的知识,女孩子这个时候可是非常虚弱的,也是非常难受的,看上次那位女侠一副身受重伤的样子就知道了,此事绝对不是夸大。那女侠是一名身负武艺的江湖人士尚且如此,七七这样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娘子,如何受得起?
朱七七看到沈浪后,尴尬的记忆再次浮上心头。
十几年没有来例假了,一来竟然就遇到了这种事情,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加尴尬的?
她此刻看到沈浪就觉得尴尬,便有些抗拒的问道:“你干嘛又进来了?”
沈浪也有些尴尬,他装作无事的样子道:“我是来看看你,你可还好?”
朱七七有些恼羞成怒道:“我好得很,你快些走吧!我要睡了,今夜让小泥巴来值夜,你快走,快走!”
沈浪被赶了出去,明白朱七七此刻尴尬羞恼,定然是不想看到他的,只好站在门外又嘱咐了一声:“七七,那我走了,你要好好休息,万万不要劳累,不要熬夜......”
里面传来朱七七感激的声音:“滚!”
朱七七突然之间来了初潮,并且还不太舒服,这可是一件大事,朱家车队理所当然的再次停留在了原地休整。
当然了,这件大事只在小范围圈子里流传,毕竟主子也要脸,家里的女郎来月事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传的哪里都是?
除了有限几个知情的人外,其余的都只以为朱七七是身体不适。
朱富贵下令,朱家诸人原地休整,等什么时候朱七七身体恢复了,什么时候再出发。
赶路那么辛苦,能多休息几天当然是好的。因此朱家下人虽然面上不敢表现出来,但心里大多都是欢欣鼓舞。
刚到颍川郡不久的公子瓒此刻嘴角也带着愉悦的笑容。
公子瓒姓赵名瓒,今年十六岁,是皇帝的孙子,太子第四子。前段时间奉太子的命出来办点事,办完事后就要立即返回洛阳,也好赶上过年。
公子瓒虽不是嫡出,却是实实在在的公子。出差在外一路上都会有沿途官员接待他。所以昨日途经颍川郡,颍川郡守也早已做好准备,好好招待了他。
席间郡守还热情邀请他在颍川休息上几日,并派自己的长子,公子瓒的好友王梁陪同。公子瓒自然也是欣然应允。
王梁也提前好几天就做好了如何招待公子瓒的计划,他前几天跟族弟王怜花提到的长世面的机会就是这次,他看王怜花仪表翩翩,令人心喜,所以打算到时宴请公子瓒的时候带这个族弟一把。
当然,只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王怜花是肯定不行的,王梁还与几个本地富贵人家的郎君约好到时作陪,郎君们也都欣然应允。
他们可是都是知道公子瓒的。
他母亲乃是当朝廷尉的妹妹,生的貌美,是太子的宫里最为受宠的姬妾,又诞下太子幼子,母子二人向来得太子宠爱。
太子同皇帝父子感情深厚,地位稳固,将来时必定要登上大宝的,那么下任太子就必定是在太子家里的几位公子中。
于是就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皇帝和太子父子两不疑,但是太子下面的四位公子则身边多少都有属于自己的小团体和拥趸。
此刻四公子赵瓒正坐在本地最好妓院的一间上房里,靠着一个美娇娘,手里拿着一只玻璃花簪把玩。
旁边还坐着几个衣着华贵的男子,几乎各个怀里都抱着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屋子的角落里还坐着几个小娘子在那里或弹坎侯,或弹七弦琴,或吹埙,合奏出一首情意绵绵的曲子。
小娘子们还时不时的抬头看上一眼,眼波流转间,更是脉脉柔情。
屋外夜色浓郁,天寒地冻,屋子里谈天说地外加莺声燕语,好不热闹。
赵瓒把玩了半天,把簪子举在眼前对着灯火看过去。
只见这只簪子通体透明呈螺旋状,簪头是一朵半开的玉兰花,通体透明,但花朵的根部有丝丝缕缕的紫色,透过灯光的折射让簪子的颜色更见梦幻。更妙的是花朵的下面坠着一串水滴状的玻璃珠,也或多或少的带着紫色。水滴们随着赵瓒轻轻晃动流光溢彩,不断的折射着各种各样的光彩。
真的是梦幻又夺目。
偏偏这样的簪子不是一只,而是一对,另一只正放在赵瓒手边的锦盒里。
不止赵瓒在看,屋子里的美娇娘们或明或暗的,几乎也都在悄悄的看那只簪子,暗暗在想那只像梦一般美丽的簪子到底是要送给谁的。
看过之后赵瓒满意点头,这簪子,配自己母亲倒是刚刚好。
年底是母亲的生辰,得了这一对簪子,定可以衬托她的无限风华。父亲想来也会更加喜爱母亲。
赵瓒满意的把簪子向后一递,身后侍立着的一名婢女赶紧小心接过,然后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收拢簪子上的水滴珠,轻轻的把簪子收到了盒子里。
赵瓒看向坐在一旁的王梁笑道:“没想到少房兄连这般宝物也肯慷慨相送,瓒在此多谢了。”
一旁另一个华服男子也开玩笑道:“之前没有看出来,你王少房竟然这般阔绰,难不成弟妹竟转了性子,不再管着你了?”
王梁的妻子也是一大户人家的女子,平日里将王梁的人身自由和财产管的极其严格,尽最大努力杜绝王梁外出风流的可能。
但在座的都懂,王梁这个风流成性的,哪里是想管就能管住的?于是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
王梁也开玩笑般的朝说话得男子啐了一口,才对赵瓒笑道:“四公子不知,这簪子虽好,却非是我力能及也。我能得之,全赖这位族弟相帮。”
说着伸手一指,众人顺着看去,就见角落里坐着一个俊美少年,正是王怜花。此刻见众人看来,不慌不忙起身向赵瓒长揖行礼,又向周围众人团团拱手。
众人的回礼却略显敷衍,有的人只是微微颔首,有的人干脆转过头来不作回应。
赵瓒细细打量了王怜花一眼,见他唇红齿白,容貌俊美,虽也身着锦衣,却在这屋子众人中不甚出众,很明显是家室一般的。
赵瓒本不以为意,但又想了想,毕竟是王梁的族弟,刚刚得了一对簪子,也不好这么不给面子,便开口问道:“你是少房兄的族弟?果然风仪不凡,不知怎么称呼?”
王怜花拱手道:“在下王怜,表字怜花,见过四公子。”
赵瓒扫了他一眼,奇怪问道:“看你与我差不多大,竟是已经及冠了?”
“王怜不曾及冠。”
赵瓒奇道:“不曾及冠,家里竟已经给你取字?”
王梁抚掌笑道:“四公子不知道,怜花的字可是他自己取的,寓意怜惜天下娇花之故。”
另一男子大笑道:“怜惜天下娇花?看来你这位族弟也是个性情中人啊。”说着勾了勾身边那名女子的下巴,轻佻的笑道,“还不敬这位怜花兄弟一杯,这可是个体贴人儿呢,赶明儿让他也怜惜怜惜你们。”
女子依言举杯冲着王怜花抿唇娇笑:“芳菲敬郎君。”
见王怜花也跟着举起酒杯,那男子又起哄:“喝了我们芳菲娘子的酒,怜花兄弟是该好好怜惜才是啊。”
那芳菲却依在男子身上娇媚的笑道:“莫不是季汉先生便不再怜惜奴家了~?”
一边说着,一边媚眼如丝,那尾音像一只小勾子一般,轻易的勾的季汉先生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怜惜,怜惜,我不怜惜谁也得怜惜你啊。”
周围传来一阵哄笑,另一个青年起哄道:“你吴季汉就只知道怜惜芳菲娘子,春柳娘子就不值得你怜惜怜惜吗?”
半靠在这青年怀里的美娇娘扭动着腰肢不依道:“曲少君竟是不要奴家了?那奴家可是不依的。”
一时间屋子里再次哄笑,男人高声谈笑的声音,女子软语娇嗔的声音,屋子里的气氛也再次热闹了起来。
赵瓒的注意力也被这些高声说笑的人吸引了,冲王怜花颔首微笑后,便再也没有再多看王怜花一眼。
赵瓒都没有多看,其他人就更不多看他了。
也是,这个屋子里随便哪个不是九卿之后,这王怜花身上无功无名,有什么资格让别人多看他一眼?
更何况,谁不知道四公子颇得太子喜爱,有的是人想要攀上他。别的不说,这屋子里在座的富家郎君们哪个不是抱着和四公子交好的目的来的?至少,也要让四公子记得有自己这个人吧。
王少房的族弟又如何?他们可是知道的,这个王怜不过是个赘婿之子,一个连王氏偏房子弟都算不太上的东西,也妄图占据四公子的视线?有的是人不动声色的将你在这间屋子里边缘化。
别说他们不给王少房这个郡守之子面子,你这个族弟,好歹不是在四公子面前露了个脸了吗?
再说了,王少房可不是什么大善人,他们这么做,王少房这厮可未必不愿意。
有人懒得将目光放在王怜花身上半分,也有人用毫不掩饰的用目光扫过他,嘴角勾着戏谑的笑意。
王怜花手里捻着酒杯嘴角笑容不变的看着屋子里的喧嚣,眼神里却飞快的闪过一丝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