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之人，正是陆凡。
这一刻，仿佛连天地都静了一瞬。
先是死一般的寂静。
随即——
哗然声骤然炸开！
“出来了！”
“是他？！”
“陆凡？敲响九次轮回钟的那个？”
无数道目光在刹那间汇聚过来，惊疑、震撼、难以置信，甚至夹杂着一丝隐隐的敬畏。
苍鹤上人瞳孔猛地一缩，他目光迅速在陆凡身上扫过，确认其气息仍在、神魂未损，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气，但眼中的震动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龙渊门一方，原本躁动的气氛，在这一刻骤然凝固。
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地越过陆凡的身后，看向那道逐渐关闭的试炼之门。
没有人。
没有第二道身影。
“少主呢……”
有人声音发颤。
苍鹤上人眸光骤亮，几步上前，刚要开口，归墟殿一方却先动了。
那边一名紫袍二长老缓缓起身，袖袍一抖，整个人已出现在陆凡前方数丈处，站得并不算近，却偏偏把路截得严严实实，连他身后的两名长老都自然而然散开成半月形，隐隐将陆凡围在中心。
老者目光扫过陆凡周身，像是在确认什么，下一瞬，他瞳孔猛地一缩，眼底那点压了许久的怒意终于浮出水面，声音却反而平静得发冷：
“顾长寒呢？”
陆凡停住脚步，目光淡淡落在对方面上，既没有行礼，也没有退让，只是平静道：
“我出来了，旁人的去向，我如何替你回答。”
紫袍老者眼角一跳，旁边立刻有人冷笑接话：
“如何替你回答？你与我家少主同入试炼，你又是最后出来的，你说不知？谁信！”
龙渊门那边也忍不住了，一名满脸刀疤的长老踏前一步，盯着陆凡，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厉色：
“我龙渊门少主龙无涯，你可曾见过？他如今何在！”
陆凡不动声色，心神微敛，将那股随时可能外泄的沉重气机压回丹田，脸上不显半分。
他没有在意那个刀疤修士，而是盯着紫袍老者，“试炼之中，生死自负。你们的人没出来，与我何干？”
紫袍老者盯着他，忽然笑了一声，那笑声不大，却让人后背发凉：
“生死自负？好一个生死自负。那我再问你一句，你是如何出来的？为何你能出，而我家少主不能出？”
“我能出来，是因为我走到了终点。”
终点二字一出，人群轰然一震。
归墟殿几名老者同时变色，其中一人更是脱口而出：“不可能！试炼九层，岂是你能走到终点？！”
陆凡抬眸，目光在那人脸上停了一瞬，那人竟无端生出一种被刀锋抵住眉心的错觉，话音硬生生卡了一下。
“可能与不可能，不是你一句话说了算。”
陆凡淡淡道，“你们要的是答案，我给了。至于你们信不信，那是你们的事。”
二长老脸色彻底沉了下去，他盯着陆凡半晌，忽然抬手，掌心翻出一枚古朴的黑金令牌，令牌上符纹流转，隐隐牵动某种空间气息。
“既然你说你走到终点，那你便随我回归墟殿一趟，接受查验。若你清白，我归墟殿自会给你补偿；若你不清白……”
说话之时，归墟殿二长老目光阴沉，袖中灵力已经悄然运转，三长老与六长老一左一右站定，三人的气机彼此呼应，隐隐成阵，哪怕尚未真正出手，那股属于元婴后期的威压，也已经如山一般压了过来。
不少金丹修士脸色当场发白，下意识后退，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这是要动真格了。
就在这一瞬，一道拂尘轻轻扬起。
“够了。”
苍鹤上人一步踏出，落在陆凡身前。
这一刻，他不再是先前那副和善模样，白眉垂落，目光如星，半步化神的气息毫不遮掩地释放出来，天地灵气为之一滞，原本压向陆凡的那三股元婴威压，竟被硬生生顶了回去。
轮回试炼的规则，是我们当初一同定下的，名额也是我们提前分配好的，怎么，你们归墟殿输不起，现在想耍赖么？”
下一刻，又有两道气息同时升起。
一人青衣如松，立于苍鹤左侧，正是王青云；
一人灰袍垂袖，面容冷肃，正是严道人。
二人虽未踏前，但元婴后期的修为毫无保留地展开，与苍鹤形成犄角之势，隐隐将陆凡护在中央。
归墟殿二长老脸色阴沉如水，目光却像毒蛇般绕过苍鹤，死死盯着陆凡，唇角抽动，冷声道：
“耍赖？若只是输赢，我们归墟殿还不至于这般丢脸，可顾长寒未归，此子却独自走出，你让我们如何不问？！”
王青云淡淡一笑，笑意不达眼底：
“顾长寒若真死在试炼中，那也是他自己选的路。”
严道人更是干脆，冷冷吐出一句：“要人？先过我们这一关。”
就在这时——
天边传来一声冷笑。
“哈哈，我归墟传人顾长寒，必定是此子动用了见不得光的阴狠手段，今日苍鹤，你保不了他。”
声音未落，一股更沉、更老、更让人窒息的威压，已经从天边压来，像一片黑云遮天蔽日，连四周的海风都被压得贴地不动，众修只觉胸口一闷，心神竟有刹那失衡，仿佛自身元神都被人用手掌轻轻按住。
归墟殿二长老、三长老、六长老几乎同时神色一亮，齐齐躬身行礼：“大长老！”
下一刻，一道黑影破空而来。
那黑影并不显得多快，却给人一种无法躲避的错觉，仿佛他踏出的不是一步，而是整片天地都被他拖拽着向前挪动。
黑影落定之时，众人才看清，那是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面皮干枯如老树皮，眼眶深陷，偏偏那双眸子却亮得骇人，像两点幽火，盯上谁，谁的魂都要发冷。
归墟海大长老。
半步化神。
他袖袍一甩，目光却不看陆凡，反而盯住苍鹤上人，似笑非笑：
“我们这么久未见，我倒要看看，你实力比起当年，又该如何。”
苍鹤上人眼底微凝，却并未退让，反而上前半步，身后那片气机如潮水般涌起，硬顶上去，两股半步化神的威压在空中无声碰撞，虚空竟发出一声极轻的“咔”响，像是某种无形的壁障被挤压到极限，连石阶都渗出细密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