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舟的警报灯将舱室染成血色时,叶修正握着母亲的银簪发呆。簪头的蓝锈石里,那块星典残页突然发出微光,在掌心投射出半幅锻纹——那是他在鸿蒙本源中见过的“因果平衡纹”。卡隆的机械臂突然僵住,指向前方舷窗:“先生……那是‘腐骨号’的残骸,但扫描显示它正在逆向时空重组。”
灰雾中浮现的不再是记忆里的海盗飞船,而是一艘由骨骼与熵灭能量交织的巨舰,船首悬挂的九眼骷髅旗上,每只眼孔都嵌着一枚时空锚点。叶修的脊骨链剧烈震颤,他看见舰桥里站着的身影——那人身穿与他此刻相同的鸿蒙骨甲,左眼角的伤疤正渗出灰雾,而手中拎着的缺角锤,锤面刻满了他尚未领悟的终极锻纹。
“欢迎来到因果的尽头,过去的我。”未来的叶修开口,声音像两块陨铁相互摩擦,“或者该说,欢迎回到起点。”
全息屏突然被强行接入画面。叶修看见青岩星的锻铁房废墟上,少年时期的自己正捧着断剑发呆,而三瓣剑鞘的碎片正从地下缓缓浮出——正如他在因果紊乱时见过的场景。未来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看见吗?你以为是在追溯起源,其实是在完成我早已写下的剧本。”
“你早就知道九眼诅咒是因果锚点。”叶修握紧手中的缺角锤,锤面与未来投影的锻纹产生共鸣,骨骼金纹中渗出的黑雾竟开始逆向凝结成固态,“海盗团、熵灭法则、甚至父母的秘密……都是你为了让我走到这一步埋下的伏笔。”
未来的叶修抬手,露出骨骼上溃烂的道心裂隙:“三十七个宇宙的熵灭能量在我体内沸腾,每道裂隙都是试图改写因果的代价。”他的缺角锤突然挥下,灰雾中浮现出叶修父母的虚影,“但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当年母亲塞进你掌心的骨片,其实是我从未来送回的——我们的‘过去’,早就被‘未来’锻造过了。”
时空乱流突然加剧。叶修看见多个时间线的碎片在空中碰撞:某个平行宇宙里,他成功救下父母,却目睹万界锻体文明因因果失衡灰飞烟灭;另一个宇宙中,他彻底沦为九眼诅咒的载体,骨骼被熵灭能量侵蚀成虚无。而在所有碎片的中心,三瓣剑鞘始终漂浮着,剑鞘表面的锻纹随时间线变换而重组,宛如一场永不停歇的锻打仪式。
“你以为自己有选择?”未来的叶修抛出九眼面具,面具在空中分裂成十二块碎片,每块都映着叶修不同时期的面孔,“从你在青岩星捡起第一块碎铁时,命运的锻锤就已经落下。看这个——”
画面切换至因果法庭的“未来之镜”。叶修看见自己站在鸿蒙本源的核心,将三瓣剑鞘嵌入天道熔炉,而剑鞘内侧刻着的,正是他此刻正在凝视的锻纹。更惊人的是,在他身后,竟站着一群戴着九眼面具的锻体者,每个人的骨骼上都流转着与他相同的金纹。
“这是‘凡人流’的最终形态。”未来的叶修踏碎一块时空碎片,灰雾中露出骨舟的残骸,“我们既是锻铁者,也是被锻造的器。九眼诅咒不是惩罚,是让凡人之骨能承载多元宇宙因果的淬火剂。”
骨舟的防御系统突然失效。叶修感觉有双无形的手正在重塑他的骨骼结构,将熵灭灰雾与鸿蒙金纹强行融合。少年时期的自己突然出现在舷窗外,捧着三瓣剑鞘碎片向他挥手,而剑鞘碎片上的锻纹,竟与他此刻骨骼的疼痛轨迹完全吻合。
“该做决定了。”未来的叶修将缺角锤插入时空裂缝,锤音震碎了所有时间线的屏障,“是接过我的面具,成为因果的囚徒,还是……”他指向少年手中的剑鞘,“让过去的自己走出另一条路?”
叶修望向掌心的银簪,蓝锈石里的星典残页突然舒展成完整的锻纹图。他想起父亲在镜中说的话:“因果不是枷锁,是锻纹。”当他挥起缺角锤砸向“未来之镜”时,骨骼金纹与熵灭灰雾竟在撞击中爆发出彩虹般的光焰——那是秩序与混沌初次达成的微妙平衡。
“我选第三条路。”他抓住九眼面具的碎片,将其熔入自己的脊骨链,“不是成为过去或未来的傀儡,而是锻打属于现在的因果。”
未来的叶修露出释然的笑容,身影逐渐被灰雾吞噬:“终于明白了吗?凡人流转的真谛,不是重复锻纹,而是每次挥锤都能创造新的可能。”他最后抛出的断剑碎片在空中裂变成无数光点,每个光点都落向不同的时间线,“去告诉那个少年,银镯里的锻纹不是终点,是起点。”
当骨舟穿越时空乱流时,叶修发现腕间的三瓣剑鞘已经完整,剑鞘内侧刻着两行交错的锻纹:一行是未来的他写下的因果公式,另一行是少年刚刚刻下的歪扭剑鞘。青岩星的方向传来隐约的锤音,不再是记忆中的血光晨雾,而是充满生机的“叮叮”声。
“先生,您的骨骼……”卡隆的机械眼闪烁着惊讶的红光,“熵灭侵蚀停止了,金纹里好像多了些……彩色的纹路?”
叶修望向舷窗外,看见某个平行时空的青岩星上,少年正将三瓣剑鞘埋入废墟,而母亲在不远处种着蓝锈花。他知道,因果闭环依旧存在,但每个节点都多了一丝变量——就像锻铁时火星溅落的方向,永远无法完全预测。
九眼面具的残片在他骨骼中发出嗡鸣,那不是诅咒,而是千万个凡人流转的心跳。叶修握紧缺角锤,锤面上新出现的锻纹正在生长,那是他用现在的意志刻下的第一道“自由纹”。
“去锻铁房。”他对卡隆说,“我需要一块最纯净的陨铁,和一个能刻下新锻纹的清晨。”
骨舟的引擎声中,叶修听见未来的自己留下的最后低语:“记住,每道锻纹都可能是下一个奇迹的起点——包括你此刻正在创造的这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