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弦如触电般,后退两步。
“这件事除了秦掌司,没有第二人知晓,你是怎么知道?”
可她不知道的是,是她的听风税纹出卖了她。
而我体内还有七百钧的饕餮真气,与她的出自同源!
只是她的真气隐藏得极深,若非刚才那番话触及她内心,也不会那么容易被我发现。
“这世间就没有能瞒得住你的事!”柳如弦苦笑一声,“既然你已知道,应该会明白我为何如此忌惮,若是稍有差池,我便是死无全尸的下场!”
我忽然明白了她的处境。
对我来说,卧底不死宗,只是剿灭不死宗的一个游戏,因为我背后有强大的师门!
可对她来说,卧底不死宗,是刀尖上舔血的绝路。她既无退路,亦无援手,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这场游戏中,她押上的是整条性命,而我不过是个过客。
我扶着她颤抖的肩膀坐下,递过去一块手帕。
“若你能配合我,我以师门之名,保你全身而退!”
柳如弦擦了下眼角噙着的泪水,“我本是孤女,三岁时被师父收入天音坊,学习音律,修行武学,本以为能安稳度日,谁知命运弄人。五年前,镇武司剿灭天音坊,秦掌司从废墟中挑出我们四人!”
寒蝉,孤鸿,残雪,星砂。
四个代号,四名天音坊女子,也是镇武司打入四大魔教中的四枚钉子。
原来秦权从多年前,就已开始针对四大魔教布局了。
可如柳如弦所说,进入不死宗五年,秦权并未向她下过任何指令,而她也一直隐忍在不死宗潜伏,先被儒风选做炉鼎,又中了噬心咒之毒,看似光鲜的生活,却又不为人知的苦楚。
她顿了顿,眼中浮现一丝向往,“其实我最想要的,不过是能摆脱这一切,在江南开一间小小的茶楼,每日烹茶抚琴,听往来客人说些江湖趣事,再不必提心吊胆地活着。”
我望着她通红的眸子,低声道,“不用半年,我会剿灭不死宗,你也可从其中解脱出来。”
柳如弦忽然笑了,“你?半年?我不太相信。”
“那我告诉你,我不会让儒风和芙蓉王活着离开东海。”我抿了抿嘴唇,“在他们踏入东海的那一刻,他们已经是死人了。你可以选择向儒风告发我,也可以什么也不做,等着看结果便是!”
这一刻,我也在赌。
赌的是——她心中对自由的渴望,终究会压过对不死宗的恐惧。
我盯着她微微颤抖的睫毛,知道她此刻正在权衡。
若她告发我,或许能换来儒风一时信任,但永远逃不出这座牢笼;若她信我,便是在赌一个重获新生的机会。
夜风穿堂而过,她终于抬起眼,轻声道:“好,我等你兑现承诺。”
我这才松了口气。
……
次日一早,我带着李长风找到贾正义,说明了来意。
贾正义吓了一跳,“江小哥,你这是在玩火!”
我望着他道,“老贾,我只是想赌一把!”
贾正义显然不敢擅作主张,“赵监正,她知道吗?”
我说这件事不用告诉她,就看在你眼中,咱俩的交情值不值得你冒这次险了。
“这不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吗?要上面知道此事,咱俩都吃不了兜着走!”
我也知道这件事有些强人所难,贾正义才从六扇门调任镇武司主簿,如今却又让他冒险,的确有些不厚道。
贾正义思索片刻,沉声道:“我的帽子是江小哥给的,这件事老哥我答应你,大不了再回六扇门当我的捕头便是!”
锵!
羊毛剑出鞘,架在他的脖子上,贾正义后退一步,颤声道:“你这是作甚?”
“是我用剑逼你做的,”我对贾正义道,“若是出事,你尽管往我身上推就是!”
贾正义推开羊毛剑,“干他娘的,有什么事咱俩一起扛!”
他冲李长风冷哼一声,“跟我来!”
半个时辰后,李长风走了出来。
我笑吟吟望着他,“什么感觉?”
李长风面无表情,“只要能杀儒风,我的感觉不重要!”
……
密室内,油灯昏黄。
不死宗血旗摊在桌面上,血旗边缘金色纹理流转。
田老爹这几日都住在养殖场,钻研不死秘法,破解血旗的展开之道。
若只是单纯地展开血旗,对田老爹来说并不难,只要有足够的不死真气即可。
在他碧瞳的扫视下,青州祭坛已是一清二楚,真正的难点,在于如何将青州祭坛内蕴含的、与总坛连接的符文云纹,在血旗展开、新坛初成的电光石火间,完美摹刻其上。
摹刻不仅要形神兼备,更要快如惊雷,瞒过总坛那无时无刻不在的感知。
这就十分考验技术和火候了!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时,端着饲料盆喂猪归来的吕龟年,忽然开口道,“这有什么难的,每一盏血旗子纹路不同,展开后对应成祭坛中不同符箓。只要将青州祭坛的云纹摹反向雕成模板,把血旗的纹路改了便是!当年,我们给人偷改税纹,也是用这个办法!”
田老爹闻言直拍大腿,“妙啊!不过,这种办法,需要墨蜃楼的画骨之法。”
田老爹并不认识吕龟年,我笑着介绍道,“田老爹,这是吕龟年,他就是墨蜃楼的弟子,以前靠在江湖上改税纹谋生!”
“吕龟年?”田老爹似乎记起什么事,“当年镇武司初代税纹可以自行设计,有个叫鬼手拓吕三,专门给人设计税纹……”
吕龟年嘿嘿一笑,赧然道:“正是在下!”
田老爹哈哈大笑,“原来是你这老鬼!只是你当年开口一百两,要价也忒黑心!”
师父说过,田老爹是当年镇武司出了名的铁公鸡,让他花一百两银子设计税纹,他绝对舍不得这笔钱,所以田老爹不认识吕龟年也并不稀奇。
吕龟年挠了挠头,“其实当年,镇武司那些老爷们,嘴上说得漂亮,肯当场付百两白花银子的,可没几个!大半都打了水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