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出现在熟悉的房子里,许言没有停留片刻,快速收拾着行李。
保险箱里的画稿都被他带走,那些曾经也被苏晚珍惜过的痕迹分外扎眼,许言知道这也是她对自己的施舍。
但这些画稿同时也是他的心血,它们不该继续留在这个不属于他们的地方。
第二次了,许言再次拖着行李从这里离开,带走了最后的念想。
在回学校之前,许言拨通了艾青的电话,就只剩下他这个人情还没还完。
许言提出要请艾青吃饭,答谢上次的帮助,艾青表示无需挂齿,但他很想结交许言这个朋友,所以答应了这顿约饭。
地点选在了以前大学附近的美食街,两人很快便在这里碰了面。
当看到许言带着行李,艾青的表情微微吃惊,但他也没过问什么。
选了一家店坐下后,艾青突然问道:“我记得读书的时候,你在这里打过工是不是?”
许言愣了一下,这才发现这里确实是他以前打工的地方,他没想到艾青居然记得比他还深。
印象里,艾青跟他读书时期并没有太多交集,这倒许言倍感意外。
艾青见状解释:“我以前经常来这里吃,次数多了也就记住了。”
接着便陷入了莫名的安静,看出许言心情低落,艾青试探性问道:“你怎么了吗?”
许言苦笑着摇头,这些事情是说不来的。
见许言不肯说,艾青也没再继续追问,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坐着。
菜上齐后,艾青突然开口道:“其实我从以前就一直在留意你,许言,那时你可能都还不认识我,但我早就知道你了。”
许言有些诧异:“是因为我跟苏晚的事情吗?”
大学时期接近小透明的许言,最为人熟知的一次,便是苏晚开口跟自己求婚的时候。
可艾青却摇摇头:“是因为伍鸿老师。”
这句话让许言直接惊愣住,他抬起头疑惑的看着艾青。
艾青这才缓缓道出了一件旧事,在他们大学里有个绘画社团,里面聚集了不少优秀的画手。
其中便有艾青和童语,而伍鸿曾任他们学校的特邀教授,也经常与他们社团进行沟通。
他跟童语对伍鸿都是近乎痴迷的崇拜,特别是童语的心愿便是加入伍鸿的工作室。
可某天,伍鸿却拿出了一幅画,打破了童语的幻想。
那幅画便是许言高中时期获奖的作品,上面的署名刺眼又让人意外。
“那时伍大师跟我们打听你的事,我那时跟你不熟,也不清楚你跟苏晚的事情。”
“所以童语说她也不知道你是谁的时候,我并没有太多想法,我只记得伍大师那天失望的离开了。”
听完艾青的讲述,许言大受震撼,他并没有加入学校社团,所以根本不知道伍鸿还曾去跟他们打听过自己的事情。
那么一直以来,童语对他没来由的针对和恨意,便也都说得通了。
许言从学生时期就莫名成了童语心上的一根刺,而他却浑然不知。
原来她与苏晚一样,对他所有的恨意都仅仅是因为觉得他不配。
就因为他受到了伍鸿的青睐,所以童语才一直在贬低他的画,她要以包养为名羞辱着他。
却又看到了他身上的商业价值,想要让他从苏晚身边抢走,留为己用。
弄明白了一切,许言只是一味苦笑,这里当真没有一丝值得他留念的地方。
之后的事情许言也记不清了,他忘记跟艾青还聊了什么,只记得自己最终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重新回到学校的许言让众人格外惊喜,学生们远远就看到了许言。
他们欢笑着将他拥簇,有人拉来了夏知瑾和莫少凡,他们惊奇的看着被团团围住的许言。
所有人都朝他跑去,脸上带着真心的笑容。
许言鼻子一酸,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接纳着他,会为他高兴欢呼。
历经锥心之痛都没能落下的泪,在这一刻终于感动的湿了眼眶。
许言眼角带泪笑着看向朝他而来的众人,有这么多人都在等自己,或许他也没那么可悲。
莫少奇在靠近他后,立刻察觉到他异样的情绪,心下不由得为他担心。
但他不好直接问,只是拍着许言的肩膀说道:“欢迎回来。”
夏知瑾则欣喜不已,以为许言也一样是因为重逢而激动着。
“许老师,不是下周才有课吗?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吗?”许言笑着调侃,心情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还没等夏知瑾回应,学生们就纷纷拉着许言高喊:“欢迎的,我们都很欢迎许老师的。”
大家看着这群孩子,不约而同的跟着一起笑。
学生热情的将许言拉回教室,许言一眼就瞥见旁边那间还没修缮的危房,眉头不禁微皱。
但周围欢乐的氛围将他暂时拉了回来,一个学生拉着许言的手小声问:“许老师,你能不能不走了?”
另一个学生立刻打断:“许老师要回家的,我们不能害许老师回不了家。”
回家二字对许言来说太过虚无,唯一的亲人奶奶去世后,他便没了家。
后来跟苏晚组建起来的,他称之为临时庇所,那并不是他的家。
更何况现在也早已面目全非,变成了一栋空荡荡的房子。
“我不回去了。”许言突然蹦出这句话:“我回来改善学校的。”
只见他目光坚定道:“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我已经向市里申请了基金会资助,相信很快便会有人来帮我们修建教室的。”
但实际他并没有找到什么基金会,许言已决定求助组织,配合派人假装基金会管理人拨款过来这边。
因为改建学校将会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可以正大光明的掘地三尺,
说不定还能让老庄搬出那间杂物室,因此与他们接触的援款人必须是他们自己人。
而之后,许言自会考自己努力,维持住基金的稳定来源。
从艾青口中可以了解到,至少伍鸿还是十分看好自己的,若能得他相助,打开知名度不是问题。
之后的资金来源也就能稳定下来,老庄也不会起疑心。
主意打定,许言便以换莫少凡去医院照顾李梦洁为由,让他离开这里去联系组织。
至少他身边不会无缘无故黏上一个苏晚。
交代完毕,许言才终于拨通了那个期待已久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