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刘长宁早早起来,在萧贵的服侍下,换好了崭新的官服。
今天是三法司会审的日子,他身为御史台的“特派专员”,自然不能迟到了。
出门之前,他带上了一些昨晚穿越回现代带来的一些“小玩意”,或许能派上用场也不一定。
魏王说了,他这个侍御史,是协同审理案件,也就是说,主要的审理人不是他,他就是一个“旁听”的资格。
当然,硬要插嘴也不是不可以,但真正做主的人会不会听他的,那就另说了。
此次三法司会审的地点放在刑部大堂,一般也只有重大案件发生时,才会在刑部大堂上主审。
按说莫愁只是一个伶人,就算被杀也没有资格上刑部大堂,但此次案件牵扯到了一位国公世子,又有监察御史当朝奏事,所以事情闹大了,案件也变成了“大案”。
刑部主掌律令复核,与大理寺分辖司法事务, 设有刑部尚书一人,正三品;侍郎一人,正四品下,掌律令、刑法、徒隶、按覆谳禁之政。
其属有四司,分别是刑部司、都官司、比部司、司门司。
因为是在刑部主审,这次的主审官以刑部为主,刑部派出了一个员外郎,从五品上,别看品级似乎不高,连万年县的县令都比他高级,但若论职务和权势,万年县县令巴不得“降职”也要跟他换。
所谓的员外郎,原是指设于正额以外的郎官,就是侍郎的副手,再上一级,就直接是正四品下的侍郎了,妥妥的朝廷大员。
刘长宁骑马赶到刑部,太阳刚升起不久,时间可能是8点刚过。
送上名刺,然后就被请进了刑部内。
招待他的是一名刑部书令史,一个从八品的小官,身着深青色的官袍。
“下官书令史张燚,见过刘侍御。”见刘长宁年不过十六七岁,却已经是六品服色,书令史张燚不敢怠慢,姿态放得很低。
“张书令不必多礼,未知刑司员外郎可在?”刘长宁也没有趾高气昂,同样显得谦逊有礼。
“王员外正与郎中大人在厅内议事,还请刘侍御少待。”张燚说得很客气。
“不急,我在此处等候即可。”这是一个偏厅,刘长宁随意找了座位坐下。
张燚马上叫仆役奉上香茗,他自己则坐在对面作陪,见刘长宁年纪轻轻就已经身居高位,他年届四十,却只是一个从八品的小官,心底下不服之余,却也更加小心翼翼。
“刘侍御如此年纪,却已经是侍御史,真是叫下官惭愧。”他自嘲了一句,准备摸一摸这位少年侍御史的底。
“张书令过奖了,我也不过是因缘际会,只是暂行侍御史一职,待此次三法司会审结束,就回转原衙署了。”刘长宁谦虚道。
“未知刘侍御原衙署是?”张燚继续打探。
“司农寺。”刘长宁微微一笑。
“哦?”张燚有些讶异,司农寺,那也是九寺之一啊,就是不知这位刘侍御身居何职,于是他冒昧问了出来。
“蒙陛下看重,添为司农寺丞一职。”刘长宁依旧微笑道。
司农寺丞?
张燚神色巨震,司农寺丞那可是从六品上,比侍御史还高一阶,这、这如何可能?他之前还以为这位刘侍御回转原衙署,只不过是一个不着紧的小官,就跟自己一般。
没料到竟然是一个寺丞,再往上就是少卿了,而且寺丞总判寺事。
什么叫总判,就是所有司农寺的事宜,都可以插上一手。不论是粮食积储、仓廪管理及京朝官之禄米供应等事务,寺丞有时一句话可决。
“原来是刘寺丞当面。”张燚又是一番见礼,心里的那一点不服,也早就消失得一干二净。如此年纪,就已经是寺丞,定然出身非凡,且又备受重用,将来定然是出将入相,贵不可言。
“呵呵……”刘长宁颇有几分虚荣,从六品的寺丞对上那些绯袍紫袍的官员当然没有什么威慑力,但是对七八品的官员,却是有极大的杀伤力。
两人正说话间,又有人进来了。
当先一人是个三十岁出头的年轻官员,一身深绿色的官服,明显是个六品官,陪着进来的还有刑部另一位书令史,衣袍与张燚一般无二。
“张书令,这位是大理寺丞高邕高大人。”那位书令史当着张燚的面介绍道。
张燚马上站起身来:“书令史张燚见过高寺丞。”
“嗯。”高邕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又看了眼还坐着的刘长宁,心中颇为不喜,但等看到对方跟自己一样的六品服色,眉头不由一皱,尤其是刘长宁的年纪,更是让他心生不满。
刘长宁见对方看过来,本着礼貌待人的原则,正要起身先打个招呼,不料对方却直直地问道:“你是谁?年纪轻轻,就敢穿六品朝服?”
刘长宁听得一愕,这是什么意思?继而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针对了?这位高寺丞还真的是高高在上,以年纪来看轻他?
殊不知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你就不怕吗?
心中腹诽了两句,刘长宁也没有惯着他:“本官侍御史刘长宁。”
本官?这自称又让高邕面露不快,目光略显阴沉下来:“原来是刘侍御。”尽管嫉妒对方年轻,但很快他就倨傲了起来,侍御史是从六品下,他是从六品上,在官阶上还是高他一阶。
年纪轻又如何,什么时候能与他的官阶比肩再说。
他不再搭理刘长宁,转而对张燚问道,依然是那副居高临下的语气:“张书令,王员外可在?”听他直呼员外郎的姓氏,似乎与王员外郎颇为熟识。
“王员外正与郎中大人在正厅议事。”张燚一板一眼地回答道,心中也颇为不快,跟那位少年侍御史比起来,这位高寺丞显得有些目中无人,需知少年侍御史也是一寺之丞,虽然年轻,说话做事却谦逊有礼,让人如沐春风,不像这位高寺丞,仗着官品比人高就倨傲不已,让人极不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