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龙元年春,洛水冰层下传来闷雷般的轰鸣。太平公主攥着天命玺,指尖触到玺面新刻的双星纹,冰面突然裂开丈许宽的缝隙,露出深不可测的幽蓝水渊——那是星陨秘钥启动后,大禹封印千年的星渊秘境入口。
“公主,水脉波动异常,怕是撑不了半个时辰。”李昭的铠甲蹭过冰棱,腰间尚方宝剑泛着冷光。自武则天殡天以来,他愈发沉默,唯有剑柄缠着的那缕青丝,还留着先帝体温。
袁天罡的关门弟子明远真人跪捧罗盘,铜针在“天市垣”方位疯狂旋转:“此渊直通地脉核心,当年大禹以星陨为锁,镇压的何止是洪水......”话音未落,冰层下突现金光,隐约可见巨龟驮碑的轮廓,正是秘境入口的守护者。
太平公主深吸一口气,将天命玺按在龟甲上。刹那间,洛水倒卷成通天水幕,龟背石碑缓缓升起,碑身刻满的星象图与《推背图》第六十象完全重合。她听见母皇的声音在记忆里响起:“太平,星渊之内,藏着天下至险,亦藏着天下至仁。”
秘境通道内,石壁渗出荧蓝微光,那是星陨碎末千年不熄的辉光。李昭忽然停步,剑指前方石台上的青铜鼎:“鼎中气息与武三思之乱时的邪物同源。”鼎内淤积着黑红色膏状物,边缘刻着“人牲”“血祭”等古篆,明远真人见状脸色大变:“这是上古巫祭之法!”
太平公主指尖抚过鼎身纹路,忽然想起母皇书房暗格里的《金藤》残卷,里面记载着商汤祷雨、周武祭天的血祭秘辛。她转身望向随行的五百神策军,他们铠甲上的“武”字军旗已被扯去,露出底下未褪尽的朱红——那是武周王朝最后的印记。
“明远真人,《推背图》第五十九象‘水火相战’何解?”她忽然问道。
真人翻开随身携带的残页,图中一人执剑立于水火之间,谶语“非火非水,非战非和”旁有李淳风批注:“星渊之祭,必损其一。”他浑身一颤,罗盘铜针竟折断成两截:“公主,难道......”
通道尽头是圆形祭坛,九根盘龙柱环绕着中央的星陨台。武则天的画像赫然刻在柱身,凤袍上的金线与星陨碎末共鸣,映得整个空间恍若白昼。太平公主看见祭坛边缘刻着环形星图,每道纹路都对应着《推背图》的象数,而圆心处的凹槽,恰好能放下天命玺。
“母皇......”她轻声呢喃,指尖触到画像下的小字:“吾骨可碎,苍生不可负。”那是母皇的笔迹,力透石背,仿佛刻下时用尽了全身力气。
李昭忽然握紧剑柄,祭坛四角的青铜兽首张开巨口,喷出黑色烟雾。烟雾凝聚成狰狞的人面蛇身虚影,正是《山海经》中记载的水神共工。明远真人惊呼:“这是星渊封印松动溢出的戾气!唯有以‘至阳之血’祭祀,才能重启封印!”
黑色虚影扑来时,李昭的剑已劈出。可剑锋穿过虚影,却如斩入泥潭,反震之力震得他虎口发麻。太平公主见状将天命玺嵌入圆心,星陨台突然升起,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地渊,渊底传来远古巨兽的低吟,混着千万冤魂的哭号。
“公主,看星图!”明远真人指向穹顶。众人这才发现,祭坛上方的石砖竟拼成完整的《推背图》六十象,此刻第六十象的“双星”正发出刺目光芒,而其他象数的人物轮廓正逐渐模糊。
太平公主忽然想起母皇临终前的密旨:“若星渊异动,唯有以凤凰血脉为引,方能平息。”她望向李昭,后者也同时转头,目光落在她颈间的凤凰金簪——那是武则天亲赐的成年礼,簪头嵌着的正是当年镇压邪物的凤血结晶。
“不可!”李昭伸手欲夺金簪,却被太平公主避开。她望着祭坛中央的星陨台,想起母皇在含元殿说的最后一句话:“太平,你要做的不是延续我的时代,而是开启新的时代。”
明远真人突然跪倒:“公主!凤凰血脉乃武周气运所系,若献祭......”
“什么武周李唐,不过是过眼云烟。”太平公主取下金簪,凤血结晶在掌心发烫,“母皇用一生证明,这天下需要的不是姓氏,是活着的人。”她转身对李昭说:“昭将军,当年你替母皇挡下刺客的剑,今日可愿再护她一次?”
李昭单膝跪地,声音沙哑:“臣生是陛下的臣,死是陛下的鬼。”
星陨台突然震动,地渊深处的吼声更烈。太平公主将凤血结晶按在星图圆心,刹那间,所有象数的光芒汇聚成一道光柱,直冲穹顶。她看见母皇的虚影在光柱中浮现,十四岁的才人、三十岁的皇后、六十岁的女帝,重叠成慈悲而威严的轮廓。
“太平,你看这星渊。”虚影开口,声音里有汾河的冰裂声,有大明宫的钟鼓声,“千年前大禹用星陨镇水脉,百年前朕用星象定乾坤,可终究抵不过人心欲壑。”虚影抬手抚过她的脸颊,“今日你以凤血献祭,不是为朕,是为这千万生民。”
地渊突然喷出黑色岩浆,共工虚影发出刺耳的尖啸。李昭挥剑斩向岩浆,却见剑身上泛起幽蓝光芒——那是当年女娲剑吸收的凤血之力。明远真人惊呼:“凤凰血脉与星陨共鸣了!”
太平公主感到力量正从体内流失,她强撑着走到祭坛边缘,取出母亲留下的最后一道密旨。黄绫展开,上面只有八个字:“星陨归位,吾骨为薪。”她终于明白,母皇早已算到这一步,甚至将自己的骸骨化作重启封印的“薪火”。
“昭将军,替我护好大唐。”她将天命玺塞进李昭手中,转身跃向星陨台。李昭伸手去抓,只揪住一片衣角,眼睁睁看着她坠入地渊,凤血在身后拖出长长的光带,宛如凤凰展翅。
“太平!”他的怒吼混着地动山摇的轰鸣。星陨台轰然闭合,光柱化作漫天星雨,落在每一个神策军的铠甲上,将“武”字军旗彻底洗净,露出底下新生的“唐”字——红底金纹,如涅盘之火。
共工虚影在星雨中发出悲鸣,渐渐消散。明远真人颤抖着指向穹顶,只见《推背图》六十象的石砖全部碎裂,唯有第六十象的双星纹完好无损,缓缓沉入祭坛底部。地渊的吼声渐弱,洛水重新恢复平静,仿佛方才的一切只是幻梦。
李昭跪在星陨台前,手中紧攥着太平公主的衣角。他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她还是个在御花园追蝴蝶的少女,发间别着母亲送的玉簪。如今玉簪碎了,人也没了,唯有天命玺上的双星纹,还在微微发烫。
“陛下,太平公主她......”明远真人欲言又止。
“她不是太平公主了。”李昭站起身,将天命玺系在腰间,“她是大唐的星渊守护者,是新的开始。”他望向秘境出口,晨光正穿透水幕,在石壁上投下凤凰的影子。
洛水重新冰封时,长安城里流传起新的童谣:“凤凰涅盘星渊底,换得人间春复秋。”有人说在洛水见过穿华服的女子踏波而行,有人说祭坛遗址长出了永不凋零的夜合花。而李昭知道,太平公主从未离开,她和武则天一样,化作了大唐的星斗,永远照耀着这万里山河。
他摸出怀中的《推背图》残页,第六十象的双星旁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一凤一凰,星渊永镇。”笔迹圆润,正是太平公主的字。他轻笑一声,将残页折好,转身走向晨光中的长安城。
新的时代开始了,而有些东西,永远不会改变。比如头顶的星空,比如心中的信仰,比如,那些为了苍生甘愿化作星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