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的硝烟尚未散尽,太极宫的夜却已浸在刺骨寒意里。武则天斜倚龙榻,案头堆积的军报被烛火映得明灭不定。窗外细雨敲打着琉璃瓦,远处更鼓传来时,带着种说不出的森然。
\"陛下,该用安神汤了。\"阿月捧着青瓷药碗踏入寝殿,素白裙裾扫过冰凉的青砖。作为女帝身边最信任的侍女,她总能在武则天眉间微蹙时,及时递上西域进贡的葡萄酿;也会在深夜独自守在寝宫外,将那些试图窥探圣意的宫人挡在朱漆门外。
武则天接过药碗,却未急着饮下。她望着殿外摇曳的宫灯,忽然开口:\"阿月,你说这洛阳城真的太平了吗?\"话音未落,整座宫殿突然剧烈震颤,烛火\"噗\"地熄灭,黑暗中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
阿月瞳孔骤缩,反手抽出腰间软剑。这把剑是她初入宫时,武则天赐下防身的,剑柄上刻着的\"忠\"字,此刻在黑暗中泛着幽光。\"陛下小心!\"她挡在龙榻前,却见寝殿大门无风自开,浓雾中浮现出无数青面獠牙的鬼影。
\"巫蛊之术!\"武则天握紧龙纹金错刀,刀刃出鞘时寒光凛冽。这些邪祟周身缠绕着黑色雾气,所过之处青砖寸寸皲裂,正是当年被严令禁止的厌胜之术。女帝目光冷冽,突然想起三日前武三思求见时,眼底那抹藏不住的阴鸷。
阿月的软剑舞出银芒,却发现剑锋穿过鬼影竟毫无作用。更可怕的是,那些黑影每靠近一步,武则天身上就浮现出一道血痕。\"退开!\"女帝挥刀劈向最近的邪祟,刀光却被黑雾吞噬。
千钧一发之际,阿月突然将武则天扑倒在地。一只利爪擦着她的耳畔划过,在龙榻上留下五道深可见骨的爪痕。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阿月这才看清,那些鬼影的指尖都滴着黑血,触碰到的绸缎瞬间腐烂成灰。
\"阿月,你可知巫蛊之术的要害?\"武则天的声音在黑暗中冷静得可怕。
\"是施术之人!\"阿月翻身跃起,软剑直指殿外某处阴影,\"武三思!你竟敢在禁宫行此妖法!\"
阴影中传来阴恻恻的笑声,武三思身着玄色蟒袍缓步走出,手中握着刻满符文的青铜鼎。\"皇婶果然聪慧,\"他摇晃着鼎中翻滚的毒虫,\"这些蛊虫饮过您的贴身宫女的血,自然能追着气息找到您。\"
武则天猛地咳嗽,嘴角溢出鲜血。那些邪祟带来的伤口正在蔓延,皮肤下浮现出诡异的青黑色纹路。阿月看着女帝苍白的脸色,心中泛起滔天怒火。她想起入宫前父亲临终的嘱托:\"阿月,若遇明主,当以命相护。\"
\"想伤陛下,先过我这关!\"阿月挥剑冲向武三思,却被突然窜出的巨蟒缠住腰身。那巨蟒浑身布满毒瘤,吐着信子向她脖颈咬来。千钧一发之际,阿月手中软剑突然迸发强光,剑灵自剑中觉醒,化作白衣女子虚影。
\"此剑本是前朝镇国之宝,\"剑灵声音清冷,\"当年陛下赐剑时,便已与你心神相连。\"虚影抬手一挥,巨蟒瞬间灰飞烟灭。阿月只觉体内涌出无穷力量,软剑化作流光射向武三思。
武三思慌忙祭出青铜鼎抵挡,却见鼎身突然裂开细纹。蛊虫从裂缝中爬出,竟反噬向他。\"不可能!这蛊明明......\"他话音未落,阿月的剑已刺穿他的左肩。剧痛让武三思手中的青铜鼎落地,蛊虫四散奔逃。
然而,那些邪祟并未消失。反而因为施术者受伤,变得更加狂暴。阿月的剑灵虚影渐渐透明,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飞速流逝。武则天强撑着起身,将龙纹金错刀插入地砖:\"传羽林军!护驾!\"
宫殿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却夹杂着诡异的嘶吼。阿月心中一沉,看来武三思早有准备,连守卫禁宫的羽林军都被邪祟控制。剑灵突然回到软剑中,剑身泛起炽热红光:\"阿月,以血为引,唤出我的真名。\"
阿月咬破舌尖,将鲜血喷在剑上:\"现我真名,斩尽邪祟!\"软剑发出龙吟,化作百丈剑芒横扫大殿。被剑芒触及的邪祟发出凄厉惨叫,黑雾在强光中消散。武三思见势不妙,转身欲逃,却被武则天掷出的金错刀钉在门框上。
\"武三思,你可知谋逆当诛九族?\"女帝拖着染血的龙袍,一步步逼近。她周身的黑气已经褪去大半,但苍白的脸色仍昭示着方才的凶险。
武三思突然癫狂大笑:\"皇婶,你以为除掉我就太平了?这宫里觊觎皇位的人,可不止我一个!\"他话音未落,脖颈突然浮现出诡异的血痕,七窍流血而亡。阿月看着他的尸体,心中警铃大作——有人在杀人灭口!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熟悉的声音:\"陛下!臣救驾来迟!\"薛仁贵身披重甲冲入,身后跟着浑身浴血的羽林军。当他看到倒在血泊中的阿月时,瞳孔猛地收缩。这位战场上杀人如麻的将军,此刻竟踉跄着扶住少女。
\"阿月!\"薛仁贵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他想起初次见到这个少女,是在平叛归来的庆功宴上。阿月捧着美酒走向武则天,发间的银铃轻轻摇晃,惊起了他心底的涟漪。
阿月勉强扯出微笑,鲜血顺着嘴角流下:\"将军,我没事......\"话未说完,便昏厥过去。薛仁贵抱起她冲向太医院,衣甲上的血珠滴落在青砖上,开出一朵朵腥红的花。
武则天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握紧了染血的龙纹金错刀。这场巫蛊之乱看似平息,实则暗流涌动。武三思背后的人是谁?那些被控制的羽林军又该如何处置?更重要的是,阿月为护她重伤,这份情谊,她该如何偿还?
太极宫的晨钟响起时,洛阳城又迎来新的一天。百姓们只道昨夜是一场噩梦,却不知禁宫内刚刚经历了怎样的腥风血雨。而在太医院内,薛仁贵守在阿月床前,握着她的手喃喃自语:\"等你醒来,我便向陛下请旨......\"
远处,武则天站在观星台上,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她知道,这场权力的博弈远未结束,但只要有阿月、薛仁贵这样的忠勇之士在,她便无所畏惧。夜色终将褪去,而属于武周的传奇,仍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