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核心的封印在晨曦中泛着温润的金光,宛如一颗嵌入大地的古老琥珀,将混沌的力量暂时禁锢。裴砚之与程晚意相握的双手还未松开,指缝间残留的星陨沙粉末在阳光下闪烁,如同细碎的星辰。然而,空气中却已弥漫起一丝微妙的紧张,仿佛暴风雨来临前压抑的宁静。凌羽默默收回缠绕在两人腰间的归墟锁链,金属碰撞的轻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三叉戟上残留的混沌气息在阳光下蒸腾,化作一缕缕扭曲的黑雾,如同被惊扰的怨魂,在空中盘旋不散。远处,白云观观主望着重新推演的卦象,龟甲上“破镜重圆”的裂纹旁,不知何时又裂开了一道细密的分支,宛如一道难以察觉的伤痕,预示着平静之下暗藏的危机。
“裴公子,程姑娘,请随我来。”冰魄圣女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宁静。她银蓝色的长发如今只剩发尾还残留着些许光泽,如同深秋枝头最后的一抹蓝,被毒刺划伤的肩头缠着浸血的绷带,每走一步都伴随着轻微的颤抖,仿佛风中摇曳的残烛。众人跟随她来到临时搭建的营地,只见星陨沙篝火旁,整齐摆放着数十具被混沌侵蚀的尸体——正是先前在战场上牺牲的修士。他们的面容扭曲,皮肤呈现出诡异的紫黑色,伤口处不断渗出黑色的黏液,在地面凝结成丑陋的斑块。
程晚意的手指微微发颤,母亲留下的项链残片在掌心硌出红痕,仿佛一道无形的伤口。她望着一具年轻修士扭曲的面容,那少年腰间挂着的星陨沙香囊,与她儿时送给裴砚之的那枚样式极为相似。绣线勾勒的图案,针脚细密的纹路,都勾起了她尘封的回忆。“这些牺牲...都是因为归墟之影,也因为我们的内耗。”少女的声音低沉,带着难以掩饰的自责与悲痛,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凌羽,“若不是彼此猜疑,或许能救下更多人。”她的话语如同一把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头,让空气愈发沉重。
凌羽的归墟纹路突然泛起一阵刺痛,仿佛有无数根细针在血管中游走。他别过脸去擦拭三叉戟,金属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如同指甲划过黑板的尖锐声响。每一次擦拭,都像是在掩饰内心的不安。火神宗老者往篝火中添了块赤红的陨铁,火焰骤然窜起,映得众人的影子在帐篷上摇曳不定,宛如群魔乱舞。“眼下封印虽暂时稳固,但黑袍首领的残魂未除,天机阁的灭世巨炮也还有后手。”老人的声音带着沙哑,如同砂纸打磨过的粗粝,“更棘手的是,归墟核心裂缝中透出的气息...不像是我们之前对抗的那股力量。”他的话语中透着深深的忧虑,仿佛预感到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裴砚之正要开口,突然感觉星陨沙印记传来一阵灼烧般的疼痛,仿佛有一团烈火在体内燃烧。他踉跄着扶住身旁的石柱,石柱表面的星陨沙纹路在他掌心发烫。脑海中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黑袍首领诡笑的面容,那笑容充满了邪恶与嘲讽;初代族长被侵蚀的双眼,浑浊的瞳孔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还有...一个身着白色纱裙的神秘女子。那女子站在云雾缭绕的祭坛中央,周身环绕着柔和的光晕,手中捧着的水晶球里,竟映出程晚意被锁链束缚的模样。程晚意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这画面如同一把利刃,刺痛了裴砚之的心。
“你怎么了?”程晚意急忙上前扶住他,长鞭上的星陨沙宝石突然黯淡无光,仿佛失去了生命的星辰。裴砚之强撑着站直身体,却不敢直视少女关切的眼神——方才幻象中,神秘女子看向他的目光充满眷恋,而她胸口的图腾,与自己觉醒的淡金色星陨沙纹路如出一辙。那相似的图腾,仿佛在暗示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让他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安。
就在这时,白云观观主的卦盘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声音尖锐得如同夜枭的啼叫。老人脸色骤变,抓起一把星陨沙撒向空中,沙粒在空中组成的卦象却诡异地不断重组,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肆意篡改命运的轨迹。“大凶!有一股未知力量正在靠近,而且...与裴公子的血脉产生共鸣!”他的话音未落,北方的天空突然被染成诡异的粉紫色,如同被鲜血浸透的晚霞。无数发光的蝴蝶从云层中倾泻而下,每一只蝴蝶的翅膀上,都印着与裴砚之幻象中相同的图腾,仿佛是命运的使者,带来了神秘的讯息。
“是星蝶!传说中只存在于占星族上古秘境的守护灵!”冰魄圣女的断弓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但它们为何会带着混沌气息...”她的话被一声悠扬的笛声打断。雾气中,一位白衣女子踏着星蝶翩翩而来,她的面容绝美却带着几分苍白,如同冰雪雕琢的仙子,发间戴着的星陨沙发冠流转着神秘的光泽,仿佛蕴含着宇宙的奥秘。手中玉笛吹出的旋律,如同一股无形的力量,让在场众人的灵力都开始不受控地躁动,体内的灵力如同沸腾的水,在经脉中横冲直撞。
“砚之,好久不见。”女子的声音宛如天籁,却让程晚意的长鞭不自觉地绷紧,仿佛面对强大的敌人。裴砚之感觉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记忆中缺失的片段正在疯狂拼凑——小时候在星陨书院迷路,救他的那个白衣姐姐;每次陷入危险时,脑海中响起的温柔安慰;还有母亲临终前欲言又止的叮嘱。那些被遗忘的画面,如同潮水般涌来。“你...你是月璃师姐?”少年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星陨沙印记剧烈跳动,淡金色纹路顺着脖颈爬上脸颊,仿佛在呼应着内心的震惊。
月璃微笑着点头,玉笛轻挥,一只星蝶停在裴砚之肩头,翅膀轻轻扇动,带来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气。“千年前,我将一缕神识封存在你的血脉中,就是为了今日。”她的目光扫过程晚意,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如同冬日的寒风,“没想到你竟被这种凡俗女子牵扯了心神,差点误了大事。”她的话语中充满了轻蔑与不屑,仿佛程晚意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存在。
“你说什么?”程晚意的长鞭如灵蛇般甩出,空气中响起一声清脆的破空声。然而,长鞭在触及月璃的瞬间被一道透明屏障弹回,强大的反震力让她后退几步。月璃优雅地旋转着避开攻击,玉笛吹出的音波震得众人耳膜生疼,仿佛有无数根银针在刺击着耳膜。“程姑娘,你可知裴家血脉真正的使命?不是守护世界,而是开启通往星陨秘境的大门。只有在那里,才能彻底净化归墟之影的力量。”她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仿佛在诉说一个既定的事实。
凌羽的归墟纹路暴涨,如同燃烧的火焰,三叉戟横在两人中间,金属的寒光闪烁。“凭什么相信你?归墟之影的谎言我们已经受够了!”他的声音充满了愤怒与警惕。月璃却不恼,只是轻轻一笑,指尖点在裴砚之眉心。少年的意识瞬间被拉入一片星空,璀璨的星辰在四周闪烁,仿佛置身于宇宙的中心。他看到千年前的占星族内乱,战火纷飞,硝烟弥漫;初代族长被归墟之影侵蚀后,变得疯狂而残暴;月璃将自己的神识与裴家先祖的血脉融合,眼神中充满了决绝与无奈,只为等待合适的传人。而在画面的最后,程晚意被献祭在星陨秘境祭坛上的场景,让他猛地从幻象中惊醒,心脏在胸腔中剧烈跳动,冷汗浸湿了后背。
“砚之,跟我回星陨秘境吧。”月璃伸出手,星蝶组成的阶梯通向云雾深处,仿佛通往神秘的仙境。“在那里,你不仅能获得净化归墟之影的力量,还能解开裴家血脉真正的秘密。至于她...”女子瞥了眼程晚意,眼神中满是厌恶,“不过是你修行路上的绊脚石。”她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匕首,刺痛了程晚意的心。
裴砚之望着月璃充满期待的眼神,又看向程晚意泛红的眼眶。少女倔强地别过头,长鞭却悄悄缠上了他的手腕,仿佛在无声地祈求。星陨沙印记的灼烧感越来越强烈,一边是血脉深处的呼唤,仿佛来自远古的祖先,充满了神秘的诱惑;一边是掌心传来的温度,那是程晚意的温度,带着熟悉的温柔与眷恋,少年感觉自己仿佛被撕裂成两半。而在归墟核心深处,黑袍首领的残魂发出阴冷的笑声——新的棋局,已然开始,命运的齿轮又一次无情地转动起来,将众人推向未知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