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墨书》?什么东西?墨家典籍吗?”
邵辰一脸凝重,“这是新墨家的巨子所作。
重新修订《墨经》,将其中最极端的几种学说去除,改成了符合当世的说法。
不止如此,其还制定了明确组织制度。
看样子这新墨的巨子不是个安分的人。”
“就算学说被重新编订,能吸引一些人,那如何吸引如此多人来学。
我们学儒还能做官,他们是为什么?就算学也得这新巨子造反成功吧。这没影的事,能吸引这么多人来学吗?”
有些儒生同样点头,他们对此也不理解。
邵辰思索片刻,“墨家的学塾都是免费拉人入学,那些泥腿子为搏个出身,难免受其引诱。
这位巨子怕是一位身家颇丰的人。能开的起学塾,且不在乎收益。
我知道该如何探查这位巨子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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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生口中的巨子周衍,现在正在蜀地最高军政长官府邸,与布政使林思齐喝茶。
“周大人,该收敛些了吧。我不反对你收拢流民充实工坊,可你不该搞个新墨家出来吧。”
布政使林思齐一脸怒容看着坐在对面的周衍。
周衍此时面容是个须发花白的老人,这是他自己化妆出来的。以周衍的技术,只有朝夕相处的柳莺能看出破绽。
周衍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水。
“林大人稍安勿躁,我这么大的产业遍布全国各地。用银子可不好管理,只能想办法加强他们的思想教育了。
你也知道,这儒家可看不上我这种满身铜臭的商人。”
林思齐面色稍缓,“你们商人不是最中意陶朱学说吗?”
“我不喜陶朱的短视,而且陶朱学说没有一个系统性的论述。要想改进需要花费太多时间。
而且这样的学说不利于管理这么大的产业。”
周衍还没说完,他觉得这种学说用来统治一个国家会很怪。他可不想养一堆妖怪。说这转移话题,
“林大人可关注了荆襄战事,那边贼寇可凶残的很。我在那边的产业全被那伙贼人扣住了。
而且发展也快速,都打到襄阳了,下一步就是襄阳全境。贼寇要是得到荆襄全境,蜀地大半门户可就被堵死了。”
林思齐闻言,长叹一声,“前些年刘将军挂帅,秋风扫落叶般扫平各地逆贼。朝臣都以为要迎来中兴,谁知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
说着一阵沉默,片刻后语气低落开口。
“负责荆襄地区防务的是湖广布政使司巡抚许茂才,别的不说,要说防守绝对算的上顶尖。
过去曾随刘将军平叛,有一次被十倍于己的贼人围在一座孤城,整整守了20多天才等来刘将军解围。
何况外面那伙贼人只能算是流寇,起事时看着热闹,实际必不长久。”
周衍闻言点点头,他与林思齐的判断差不多,只是荆襄两地关乎蜀地通路,这才关心则乱。
只是也不能不防,以自己投资造反事业的经验,说不定会有高人前往指点。
“林大人,话虽如此,可保不齐贼首会受到当地豪强支持。
这些豪强虽不敢明面上与其勾结,但借着贼人之手吞并些土地,这些人可胆大的很。
这时间长了可难免会出意外。
再说贼人堵住荆州,我在那个方向的商队也难以通行。来年上交的税银怕是得打个折扣。”
林思齐微微皱眉,“这倒是有可能,只是我远在蜀地,在此事上可插不上手。”
周衍出言献策,
“官面上或许插不上手,可蜀地还有不少先天高手。我等受朝廷供奉多年,一直没有机会报效朝廷。现在朝廷有事,正是我等做事的机会。
我们几个前去荆州,找到贼人老巢,出其不意将贼首刺杀。只要不陷于战阵合围,就算那贼人武道通天也决计逃不出我等之手。”
林思齐斜睨周衍一眼,
“我还不知周大人如此心系朝廷?”
周衍打了个哈哈,随即咬牙道
“瞒不过林大人,我商行来源大头便是与江南商会合作。
现贼人堵住去路,相当与断我一臂。常言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贼人何止于此。
只是我调不动一众先天,还需林大人代表朝廷出面。”
最主要的原因是,周衍想通过这次行动,将先天高手拉到这场王朝末年的争端当中。
前提是需要朝廷要先对先天高手解禁,想自己来到蜀地百年,还一次都没出去过。
朝廷虽然对先天高手极尽优待,可管制起来也毫不放松。
这些年一直有人起事,可少有先天下场,就算有也很快被扑灭。
这林思齐是四川布政使司巡抚,朝廷正二品文官,代表的是朝廷意志,只要他下令,连锁反应下,其他地方也一定会跟进。
周衍暗暗观察着林思齐的脸色,见其面色平静不知想些什么。随即开口,
“上次前来见林大人有一套‘文成公’手稿,只是我注意到其中缺了一卷。机缘巧合之下,我的商会找到了大人所缺书卷,大人你看看是不是真本。”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卷书册。
林思齐闻言接过周衍手中书卷,爱不释手的翻看起来,片刻后,长叹一声,
“这‘文成公’手稿,曾被前朝皇室珍藏,战乱所致流落民间。我听说此事后,欲要收集完整,献于圣上。只是始终差着一卷,不好就此献上去。
当时我已搜遍全国,这最后一卷也始终不见踪影,本以为此卷就此失传,未曾想竟被你找出来了。
周大人有心了,你之意我也明白。我又何尝乐意家门口堵着一伙强盗,只是朝廷对先天管制可并未放松。我也不能带头违制。”
周衍开口劝说,“这只是隐例,朝廷并无明文规定不是吗?”
林思齐喝了口茶,开口反驳道:“话虽如此,但谁也不知开此先例者有什么结果。”
周衍看着林思齐手里攥着的书卷,没有丝毫还给周衍的意思,心知自己的价码还是太低。
“我听林大人你说起过,当时你在朝堂,想改革朝廷弊病,只是被一些小人阻挠。
甚至还被排挤到蜀地这种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说着喝了口茶,接着又往下说,
“其实此事还有其他好处,过去各地遇到叛贼,全凭各卫所守军。
你也知道各地守军都是些什么情况,比流民也强不到哪里去。
但朝廷不会管这些,只要丢城就会责问主官,为此多少官员丢了脑袋。
若有在野先天高手参与防卫,何至于此。只要有此先例,各地都会跟进,朝廷官员会少死多少,这些人岂不会感念大人恩情。”
林思齐闻言暗自思索,“此事还是需向朝廷禀报一声,否则朝中有人以此攻讦,总是不妥。”
周衍闻言嗤笑一声,“林大人可想好了?朝中害你的人还在高位,他们会允许你有起复的可能吗?
林大人你这些年所有建言,哪怕是金玉良言,他们为阻止你起复,也会扣下。
改头换面后,说成自己的成果交给皇帝。功劳最终都被这些小人得了去,因此事活命得官员也会感激那群小人,大人你甘心吗?”周衍注意着林思齐面色,见其阴沉不定,顺势开口,
“其实只要事情办的足够漂亮,朝廷也决不会与大人计较。
到时皇帝也会看到你的能力,回到朝堂也不是不可能。
老夫办学多年,朝中也有不少学生,都是些穷苦人家的子弟,对资助其做官的学塾,大都心怀感激。
我不做官用不上这份力量,只要皇帝将大人召回,我可以给这些学生写信助大人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