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杰替姜雅琴理了理头发时，指尖触到她耳尖还带着晨起的温凉。
他看着她垂眸抿粥的模样，忽然注意到她眼下极淡的青影——这抹青痕在前两日还没有。
\"困了去后面睡会儿，我守着。\"他放轻声音，余光瞥见她端碗的手在桌下轻轻攥了攥衣摆。
姜雅琴抬头时眼尾微垂，却还是弯着嘴角应了声\"好\"，只是那声气儿软得像沾了晨露的棉絮。
早饭散得比往日快些。
员工们嘻嘻哈哈收拾碗筷，苏晓晴和许泽恺的手还悄悄勾着，被郑雅婷笑骂\"连体婴\"。
沈杰替姜雅琴拿了件薄外套搭在臂弯，见她站在玄关穿鞋时踉跄了下，忙伸手扶住她腰：\"脚腕还疼？\"
\"不疼。\"姜雅琴摇头，耳尖却红得更深，\"昨晚...接了个电话。\"她声音放得极低，尾音被玄关穿堂风卷得散了些。
沈杰没追问，只把外套给她裹紧，掌心贴在她后颈——那里的皮肤凉得让他皱眉。
去工业大学的路上，姜雅琴靠在车窗上很快睡熟了。
沈杰从后视镜里看她，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呼吸轻得像猫。
他放缓车速，空调温度调高两度，路过卖糖炒栗子的小摊时想停，又怕颠簸醒她，最终只轻轻叹了口气。
工业大学南门的梧桐叶正落，陈景明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t恤，站在奶茶店装修的围挡前冲他挥手。
沈杰把车停在路边，回头看姜雅琴还蜷在座椅里，小毯子滑到腰际，便轻手轻脚替她盖好，这才下车。
\"哥！\"陈景明拍他肩膀，指节撞得生响，\"你可算来了，木工说吊顶要加灯带，我拿不准——\"他说着突然噤声，伸脖子往车里瞧，\"雅琴姐也来了？\"
\"睡了。\"沈杰扯了扯他后领，\"先看铺子。\"
装修队的电锯声还在响，陈景明踩着满地木屑带路，指尖在墙面比划：\"这边做展示柜，那边放卡座，我量过了，能摆六张四人桌——\"他突然顿住，挠着头笑，\"是不是太贪心了？
你上次说要留活动区......\"
\"不贪心。\"沈杰摸了摸新刷的墙面，\"工业大学学生多，周末搞个读书会，卡座能坐人，活动区放投影。\"他转身时瞥见陈景明裤腰松松垮垮，\"你这肚子，比上个月又大了？\"
\"咳。\"陈景明慌忙收腹，手护着肚子后退两步，\"梁雅静说我胖点有福气......\"
\"福气个屁。\"沈杰抄起根木料敲他腿，\"上个月说要减二十斤拿房补，现在呢？\"他声音放软些，\"你家那老房子漏雨，你妈腰不好，早点换房比什么都强。\"
陈景明耳尖发红，踢飞脚边的木屑：\"知道了哥，明天就去操场跑十圈。\"他说着从裤兜摸出张纸条，\"对了，梁雅静昨天找我，说她闺蜜想在店里打工，学会计的，说不要工资只要实习证明......\"
\"停。\"沈杰按住他肩膀，\"你开店是做生意，不是做慈善。
要打工可以，按小时结钱；要实习证明，让她找学校开。\"他指节敲了敲纸条，\"你啊，别什么人都应，梁雅静那闺蜜我见过，上回吃饭挑三拣四的......\"
\"知道啦知道啦。\"陈景明把纸条揉成团，突然凑近他耳边，\"话说雅琴姐是不是搬你那住了？
昨晚李萌悦在群里说......\"
\"李萌悦那嘴该缝起来。\"沈杰瞪他，\"你别跟着瞎传，雅琴姐脸皮薄。\"他想起今早姜雅琴耳尖通红的模样，语气又软下来，\"我们俩的事，等稳定了再讲。\"
陈景明嘿嘿笑，拍他后背：\"懂，懂，护着心上人呢。\"他说着拽沈杰往宿舍走，\"去我那喝杯茶？
我新买的龙井，你尝尝——\"
\"不去。\"沈杰看了眼手表，\"雅琴姐该醒了。\"
两人走到校门口时，风突然大了些。
沈杰远远看见自己的车旁站着两个男生，一个穿着黑外套，另一个举着手机，镜头正对着车内。
\"站住。\"沈杰快走两步，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举手机的男生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地上。
黑外套男生缩了缩脖子，往后退：\"哥，我们就是......\"
\"拍什么？\"沈杰站到两人面前，目光扫过手机屏幕——姜雅琴睡得正香的侧影，连她睫毛上沾的细碎阳光都拍得清清楚楚。
他喉结动了动，克制着没直接抢手机，\"删了。\"
\"哥，我们没恶意！\"举手机的男生慌忙解释，\"雅琴姐是我们系去年的学霸，我们就是想......\"
\"想什么？\"沈杰打断他，指节敲了敲手机屏幕，\"未经允许拍人隐私，够得上侵犯肖像权。\"他掏出钱包抽出张名片，\"我律师电话在背面，现在删了，当没发生；不删——\"他盯着男生发抖的指尖，\"明天你们辅导员办公室见。\"
黑外套男生拽了拽同伴的袖子，举手机的男生手指在删除键上按了三次才按下去。
沈杰凑近检查相册，确认没有备份，这才退开两步：\"下次再让我看见，就不是删照片这么简单了。\"
两人连滚带爬跑远时，车窗被轻轻敲了敲。
姜雅琴揉着眼睛坐起来，发顶翘着缕呆毛：\"怎么了？\"
\"没事。\"沈杰拉开门，伸手扶她下车，掌心悄悄蹭掉她嘴角的口水印，\"有人拍梧桐树，偏巧镜头对准车了。\"
姜雅琴歪头看他，眼尾还带着刚睡醒的弧度：\"你耳尖红了。\"
沈杰咳嗽两声，替她系好外套领口：\"风大。\"他说着扶她往女生宿舍走，路过奶茶店围挡时，陈景明还在冲他们挥手，被沈杰瞪了一眼才缩回去。
送姜雅琴到宿舍楼下时，宿管阿姨探头笑：\"小姜啊，你男朋友真体贴。\"
姜雅琴耳尖又红了，转身跑上楼。
沈杰站在楼下看她窗口亮起灯，这才回车里。
手机震动起来，是许泽恺发来消息：\"杰哥，公司会议室订好了，大家都在等。\"
沈杰发动车子时，后视镜里映出工业大学的校牌。
他摸了摸口袋里那张被揉皱的纸条——梁雅静闺蜜的联系方式，指尖轻轻碾过折痕。
今晚的会，该好好理理扩张计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