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明躺在日军医院的病床上，碘伏涂在伤口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八嘎！安静点！”日本医生不耐烦地呵斥，手上的动作更加粗暴。
朱子明立刻闭上嘴，强忍着疼痛，不敢再出声。
医生换完药，端着托盘离开病房，临走时还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仿佛在看一条不听话的狗。
朱子明就这么在医院里躺了几天，身上的鞭伤和烙铁伤渐渐结痂。
直到第十五天，他的伤势已无大碍，正准备离开医院返回独立团时，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
一名穿着西服的女子走了进来，体香顺着微风钻入朱子明鼻子当中。
他下意识的嗅了嗅鼻子，眼前这女人长得何其美丽，一双修长的大腿踩着高跟，咔哒咔哒的声音如同踩着他的心脏一般剧烈狂跳。
鹅蛋般的脸庞有一缕碎发沾着些汗水贴在额头上，头发盘了起来，看起来颇具人妻韵味。
朱子明一愣，还没等他开口，那女人便径直走到床边，伸手将他按回床上。
“你......”
他话未说完，女人的手指已经抵在他的唇上，眼神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阳光透过半掩的窗帘，在洁白的床单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一只纤细的手从被子边缘探出，指尖微微蜷曲，又猛地攥紧床单。
床头的玻璃杯轻轻颤动，水面荡起细密的波纹，映出天花板上摇晃的吊灯。
被褥起伏的褶皱如同海浪，时而急促，时而舒缓。
一只男人的手突然伸出，五指张开，像是要抓住什么，却又在即将触碰到床头柜时颓然落下，最终只能无力地扣住床沿。
女人的发丝从枕边滑落，一缕乌黑垂在洁白的床单上，随着某种韵律轻轻摇曳。
窗外的风忽然大了，窗帘被吹得扬起，又缓缓落下，遮住了大半光线，只留下朦胧的剪影。
床头的病历本被碰落在地，纸张散开，无人理会。
一只高跟鞋不知何时掉在了地板上，鞋尖微微歪斜，像是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挣扎。
阳光渐渐西斜，墙上的影子终于静止。
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声，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
两个半小时后。
朱子明靠在床头，叼着一根烟，烟雾在病房里缭绕。
他侧头看向身旁的女人，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女人冷冷一笑：“不该问的别问。”
她坐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着凌乱的西服，语气淡漠：“你只需要记住，从今天起，你的命是帝国的。”
“至于我的名字......”她顿了顿，红唇轻启。
“你可以叫我——川岛芳子。”
朱子明瞳孔一缩，心脏猛地一跳。
还没等他回过神，女人已经穿戴整齐，扭着极具风情的腰肢离开了病房，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幽香。
朱子明呆坐在床上，脑子里一片混乱。
回想刚才突如其来的一幕，他还在回味着那番让人难以忘怀的滋味。
但很快，他甩了甩头，将这些思绪抛到脑后。
他起身穿好衣服，收拾好采购的物资，准备离开平安县。
情报早已交给了日本人，而潜伏在平安县的地下党，也已经被竹下俊和山本一木给盯上。
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他们就会被一网打尽。
朱子明走出医院大门，阳光刺得他眯了眯眼。
他深吸一口气，拉着车，带着那一驴车的物资向独立团驻地走去。
这一次，他不再是八路军的干事，而是日本人的一条狗。
朱子明拉着驴车，在夕阳的余晖中缓缓走向杨村。
一路上他光明正大的的从日军的许多哨卡中穿过而不被盘查，都是竹下俊给他开了一个特别通行证的功劳。
回到杨村驻地之外，远远地，他看到村口的哨兵身影。
那战士眯着眼看了会儿，突然大喊：“朱干事回来了！”
这一嗓子像炸了马蜂窝，十几个战士从各处冲了出来。
朱子明这一走就是半个月，团里都以为他出事了。
李云龙甚至准备组织突击队去平安县城救人。
“老朱！你可算回来了！”
“我们还以为你被鬼子抓去了！”
“带啥好吃的回来了？”
战士们七嘴八舌地围上来，有人接过驴车的缰绳，有人拍着他的肩膀。
朱子明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喉咙突然有些发紧。
平日里没少拌嘴吵架的战友，此刻却比亲人还亲。
“我回来了......”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声音却有些发涩。
走进团部大院，还没到门口就听见李云龙那破锣嗓门：“张大彪，这些个月，去黑云山那把那什么玩意特种作战学得怎么样了？”
“当初老子就觉得，那特种作战忒强，就那几个人，配合紧密的就把盘踞在寺庙里的鬼子给突突了，还把村民完好无损的给救出来。”
“老子警告你，送突击连去黑云山进修特种作战，是老子在嬴老弟那求爷爷告奶奶，他才答应教的，要是你们一点没学，看我不揍你们！”
朱子明在门外听了一会，手举起又放下，不知道他倒地该不该敲门。
审讯室里的烙铁、川岛芳子的体香、竹下俊阴冷的笑容......这些画面在他脑海中闪回。
“门外那个，要进就进，婆婆妈妈的还算个爷们吗？”李云龙的吼声穿透木门。
朱子明一个激灵，挺直腰板：“报告团长！朱子明完成任务，请求归队！”
推门进去，李云龙那双鹰一样的眼睛在他身上扫了几个来回，敏锐的直觉总感觉这人哪哪不对，但就是说不出哪不对。
朱子明感觉后背沁出一层冷汗，生怕被看出什么破绽。
“情报呢？”李云龙伸手。
朱子明赶紧递上情报，李云龙拆开看了几眼，满意地点头：“不错，让你买的物资呢？”
“都在院里，三百斤大米、十斤白糖......还有您特地要求的地瓜烧......”朱子明如数家珍地汇报，最后掏出钱袋。
“这是剩下的银元。”
李云龙掂了掂钱袋，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哟，还知道给老子省钱了，干得漂亮！”
他摸出一块大洋抛给朱子明，“赏你的！回去歇着吧，这功给你记上！”
“谢谢团长！”朱子明敬了个礼，转身时嘴角却泛起一丝苦笑。
走向宿舍的路上，朱子明摸出那块赏银。
阳光下，银元反射着刺眼的光，就像审讯室里的烙铁一样灼人。
“朱干事！”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
朱子明抬头，看见卫生员小周抱着药箱站在路边，脸上带着羞涩的笑容：“听说你受伤了？要不要......”
“不用了！”朱子明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声音大得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急忙压低声音：“我没事，就是......就是有点累。”
小周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走了。
朱子明攥紧那块银元，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宿舍里，同屋的战友都不在，窗外传来战士们操练的喊杀声，那么熟悉，又那么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