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熹宁看向最近的这个黑衣人,“你们想要什么?”
只听黑衣人一声冷笑,“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绑承平侯夫人,我们自然是要钱了。”
听到这儿魏熹宁松了一口气,好歹只是要钱,不是要命。
“可以,我跟你们走,放车里的人走。”她顿了顿,“既然是要钱,总得留个通风报信的。”
那黑衣人眉眼一沉,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太夫人从车里钻了出来,她听到了外面的对话,但面上丝毫没有害怕的神色,沉着冷静走下马车,盯着黑衣人道。
“老身跟你们走。”
“不行!”魏熹宁立刻开口阻拦,虽说眼下不会马上要她们的命,但也不知他们会把人带到哪里去,祖母年事已高经不得这般折腾。
她也看着黑衣人,“太夫人地位尊贵,若是带她走,侯爷势必不会放过你们。”她顿了顿,露出苦涩的笑意,“既然你们知道我是承平侯夫人,那应当也知道我并不受侯爷宠爱,他对你们的记恨不会太大,你们也能看出来太夫人很关心我,让她回去拿钱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你这傻孩子,我这把老骨头了还怕什么?”太夫人听到她这番言论,气得又在心里将孙儿骂了一遍。
黑衣人本就是冲魏熹宁来的,也不想多生事端,看她俩你一言我一语的,心下烦躁,腕上用力,刀锋便割破了魏熹宁的皮肤,溢出腥红来。
“别废话,你跟我走。”他转头看向太夫人,“你回去通知承平侯,三千两,一分都不能少,何时准备好了,就在庄子门口挂上红灯笼,我们看到了自然会联系你们。”
说完这话他就压着魏熹宁走了,太夫人怕他再动手,连忙应下。
“不可以伤害她,否则我承平侯府必要挖出你们的行踪赶尽杀绝,只要不伤人,一切好商量。”
黑衣人扫她一眼表示听到了,但是并没有给什么多余的回应,押着魏熹宁就走了。
车夫死在这,太夫人和丫鬟又不会驾马车,只能走回去,所幸这处离庄子不算太远。
庄子上是有十几个侍卫的,只是她们今日出门没想到会在天子脚下碰上这等事,还是专门冲着承平侯府的名头而来。
太夫人回到庄子,就派了侍卫快马进城通知燕启,她也在庄子里翻箱倒柜清算着银两。
老侯爷当年死后,太夫人拿自己私产补贴侯府,应付日常开销,现银剩得并不多,就算有些田庄铺子,一时半会儿也变不成现银,眼下只能等燕启那边处理了。
但今日重阳,皇上带领百官游山寺登高,燕启也在其列。
他们所在的方向和太夫人这座别庄是相反的方向,中间整整隔着一个都城,侍卫紧赶慢赶到了城里,就听到这样的消息,他只能又从另一头出城去寻燕启。
与此同时,睿王手底下的人刻意传了消息给裴彰的人。
众人正坐着饮菊花酒,吃重阳糕,裴彰就坐在皇帝的下首位,睿王看着裴彰的人走到他身边偷偷耳语了一番,就见裴彰神色一变,悄声道:“去查。”
那报信的人匆匆离去,睿王垂首饮下一杯酒,掩住唇角的笑。
收到魏熹宁消息的裴彰开始坐立难安,全然没了方才谈笑风生的快意,大概是表现得太明显了,连皇帝也察觉到了,转头问他。
“出了何事?”
上次皇帝斥他,是因为他身为太子和大臣发妻牵扯不清,有损皇家清誉。
今日这消息不知是何人传来的,但若是让皇上知道,魏熹宁的消息都传到他这里来了,定然也是免不了挨骂的。
裴彰壮似无意看了燕启一眼,见他毫无异常,想来是没收到这个消息。
她的夫君都没有开口,他如何能开口离开这里。
想到此,裴彰也只是笑笑,“无事,只是突然想到上次洪灾,不知重建的事进行得如何了。”
皇上似乎对他的回答很满意,微微颔首,抬手一指工部尚书,“那便问问薛尚书好了。”
今日说是出来玩乐登山,但跟皇帝出来,也是少不了政事交谈的,故而薛尚书早就做好了准备。
“回陛下的话,睿王殿下后来又私下捐了一千两安置灾民,如今受灾的几处都修缮得差不多了,至多一月便可以恢复原样了,百姓也可以过个好冬了。”
薛尚书同睿王对视一眼,继续笑言,“虽然睿王殿下再三强调不用上报此事,但臣觉得还是应当让陛下知晓。”
“不错。”这种在明眼人看来都知道是争宠的戏码,但皇上却很是受用,“既做了实事,是该褒奖,可想要什么赏赐?”
睿王立刻放下酒杯起身行礼,“多谢父皇,那儿臣便不客气了。”他顿了顿话语,看向那一人之上的父皇,笑道:“那便请父皇对受灾地区的赋税减上三成,等过完这个冬吧。”
“好!好!”皇上朗笑两声,“那便这样办吧,诸位也都瞧瞧,若是人人都能像睿王这般,上下一心,统一北契和南羌也是指日可待。”
这一番操作下来,在场的人无不在心中暗叹睿王会投机取巧,明明是太子带起来的话头,最后好处却全让他捡去了。
嘴上说着是毫不客气要了赏赐,却全是为百姓谋的福祉,不怪皇上喜欢他。
众人笑着附和着皇上的话,裴彰挂在魏熹宁身上的心思这才收回来,和睿王的视线在空中撞了个正着,见他撩着袍子落座,对裴彰举起酒杯遥敬。
裴彰抬起酒盏敬了回去,一饮而尽后,起身发言,准备抢回自己的场子。
“皇弟一心为民,儿臣惭愧,灾后重建,赈灾银到位是一回事,但是不是能落到实处还是另说,自前朝起,就免不了有贪官污吏,儿臣以为,应派几位监察官去到实地。”
这一层确是皇上没有考虑到的,“是个好的提议,你认为派谁好?”
裴彰露了一笑,“这种事,最好还是派官职低微,出身寒门的,相信他们会更加尽心。”
皇帝想了想,“朕记得,鄂景明不是在御史台?便让他去吧。”
这个答案正如裴彰所想,只是鄂景明被降了职,他的品级今日不够参加这种活动,御史大夫便出来替他领了命。
一番较量下来,裴彰也不算落在下风,倒是将魏熹宁的事暂忘了,直到燕启那边有了动静。
“陛下,臣家中出了事,还请陛下容许臣先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