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那会子在酒桌上,宋锦薇已经看到姚芸珠的小拇指微微翘起,顺势在她的酒盅抖动了一下。
她知道酒杯动了手脚,也事先收到了风声,但却不动声色,趁机拿宝儿说事儿,而后趁着姚芸珠移开视线之际,悄悄的将两杯酒给调换了位置。
姚芸珠只顾担心孩子,丝毫没有注意到异样,就此饮下那杯酒。
但凡姚芸珠不下药,宋锦薇便按兵不动,不会主动给姚芸珠下药,毕竟她也吃过被人下药的苦,即便她再痛恨姚芸珠,哪怕她要报仇,杀了姚芸珠都可以,但却不会主动用这种毁人清誉的方式去报复。
然而姚芸珠却想方设法的给她下这种药,那就怪不得她心狠手辣了!
众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李明桓当即推开姚芸珠,怒指于她,“她给我下药,她勾引我!”
强忍着被烈火炙烤的痛楚,姚芸珠艰难摇首,“肃郎,我没有勾引他,不晓得谁给我下了药,我被人所骗,一个小厮说你在这儿等我,我才进来的。我才进门,门就被人给锁上了,我根本出不去,才会被他欺凌。”
李晴芳当即拆穿,“胡说八道!我们过来的时候,门并未上锁,八成是你暗中给六叔私会,被人撞见才想撇清自己。”
姚芸珠又羞又恼,悲愤否认,“我没有撒谎,那会子门真的被锁了,我跟李明桓并不相熟,我才回来没多久,怎么可能跟他有私情?你不要污蔑我!”
六夫人恨瞪着她,“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是事实,大伙儿可都看得一清二楚,你狡辩也无用!”
众人纷纷附和,李肃气得直发抖,“芸珠!你给我说清楚,你这衣衫不整,脸颊潮红,与他搂抱在一起的模样,到底是什么状况?”
姚芸珠委屈哭诉,“肃郎,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被人下药了,有人要害我!”
“谁害你?你倒是指出来啊!”这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要求她指出真凶,姚芸珠苦思冥想,只想到一种可能,
“那会子我跟姐姐喝完酒,没多会子我便开始感到不适,估摸着是那杯酒有问题!”姚芸珠当即指向宋锦薇,
“应该是她!是她给我下的药,那杯酒有问题!”
宋锦薇哼笑道:“我没听错吧!酒壶是你端来的,是你主动给我倒酒,你居然说那酒有问题?所以你的意思是,是你在酒中下了药?”
李晴芳略一思量,已然猜到来龙去脉,“哦---我知道了,定是你在酒里下药,想害二嫂,却阴差阳错端错了酒盅,自作自受!”
“怎么可能?如若我真的有心给她下药,必然会小心翼翼,又怎会端错?”回想着当时的情形,姚芸珠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想起来了!那会子我给你敬酒的时候,你突然唤了宝儿一声,我就说嘛!无端端的,你怎会突然关心宝儿的安危?你根本就不是在乎宝儿,你是在转移我的注意力,定是你趁着我转头的时候,给我的杯子里下了药!”
宋锦薇轻“唔”了一声,“你的意思是,我事先知道你会给我敬酒,提前备好了药?还顺手给李明桓也下了药,将你们二人给锁起来,污蔑于你?我可真是能掐会算啊!”
宋锦然见不得姐姐被污蔑,努唇哼嗤,“我姐怎么可能算得到这么多事?定是你自个儿下的药!”
姚芸珠气得直发抖,她的药力还没散,本就难受至极,还得不停地解释,越发痛苦,
“凡事要讲证据,你不能因为跟姐姐关系要好,就往我身上泼脏水吧?”
老夫人沉声质问,“明桓,无端端的,你怎会来此?”
李明桓可不愿背黑锅,当即申明,“是有人跟我说,锦薇找我有要事相商,我便过来了,哪料一来就中了药。”
六夫人本就怀疑丈夫看上了宋锦薇,先前巾帕一事她就生了疑心,虽然后来宋锦薇拿出了帕子,但六夫人的疑心并未消除,李明桓使得她醋意更甚,
“她找你你就来?你就那么在乎你这位侄媳?”
被妻子当众质问,李明桓本就觉得没面子,心虚的他看了宋锦薇一眼,宋锦薇的视线根本不在他身上,那冷漠疏离的模样令他望而却步。
这样的场合,他自然不会乱说话,遂借口道:“那人说是关于她兄长的事儿,是正事,不是你说想的邪念!”
是吗?六夫人狐疑的盯着他,“谁传的话?小厮何在?”
“最近府中新来了好几个小厮,我也不认得。”李明桓一句话给揭了过去,宋锦薇浑然不惧,只因那个小厮是她安排的生面孔,就因为今日是喜宴,各处下人都很繁忙,哪怕府中多张生面孔,也没人会在意,是以她才敢这般安排。
宋锦然已然捋清楚来龙去脉,“这事儿再简单不过,小厮说找六爷的人是我姐姐,那也就是说,原本对方要谋害的人就是我姐姐,只是后来意外变成了姚芸珠,如若是姐姐给姚芸珠下药,她不可能派人在六爷跟前提自己的名字。”
“对对对!”李晴芳在旁附和,“锦然所言极是,二嫂是侥幸躲过一劫,其实真正下药害人是姚芸珠!当时她突然过来敬酒,我就觉得她没安好心,事实证明我猜得没错,她果然是个黑心肝的,居然意图毁了二嫂的名声,简直卑劣!”
李肃怒视于姚芸珠,红着眼颤声质问,“真的是你?锦薇可是我的妻子,且她还是你的姐姐,你怎能生出毁她清誉的心思?”
“没有!我没给她下药,你不要听信她们的一面之词!”姚芸珠坚称自己没做过,老夫人当即命人去查宴席上的那壶酒。
今日来赴宴的正好有大夫,大夫帮忙查验过后,发现酒壶和酒盏都没有任何问题,闻讯过来看戏的卫彦州突然开了口,
“酒壶酒盅没问题,有问题的便是下药之人。下药得快,还得不被人发现,那么药应该藏在那人身上,搜身或许能查到蛛丝马迹。”
为找出真凶,也为了表示公正,老夫人当即命两位嬷嬷查验姚芸珠和宋锦薇二人,看她们身上是否有异常。
此言一出,姚芸珠面色顿紧,浑然发软的她扶着门框站立不稳,她暗叹这药发作起来竟是这般痛苦,此时她的里衣已被汗湿,她痛苦不已,却又必须强撑着面对众人的质疑。
宋锦薇问心无愧,浑然不惧,任由嬷嬷查验,嬷嬷查了半晌也没看出任何异常。
反观姚芸珠这边,嬷嬷查旁处时她尚算配合,但当到查手时,她的右手明显有些僵硬,指节似在蜷缩着,并未伸直。
孙嬷嬷心下生疑,当即将她的手掌掰直,仔细检查,却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
宋锦薇晓得姚芸珠是将药藏在了指甲里,但她不能说,以免旁人认为她早就知道这件事。
大少夫人略一回想,突然想起一桩事,“锦薇中途离席,姚芸珠也离开了宴席,那么她二人就有清洗手指的机会,便是下了药,也早就被冲刷干净,什么都没了啊!”
大夫捋着胡须沉吟道:“若真的是那种药,即便清洗手指也无用,还是有法子查验出来。烦请二位将手指放入滴有白醋的水盆之中,若水不变色,则是正常,一旦变成浅粉,那便证明那人的手碰过那种媚药。”
此言一出,姚芸珠的柳眉不自觉的微微蹙起,宋锦薇心下冷笑,她果然是心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