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个李肃出去找了好几位友人,低声下气的说尽好话,也只勉强借来三千两,还是没能凑够,他正为此而头疼,母亲的这番话无疑于雪上加霜,再次激怒了他,
“芸珠有伤,暂时无法进门,她为何非得逼着芸珠做妾?”
“因为你说过,等晴芳定下亲事,就与她和离,她当真了,加之你一直不与她圆房,她便认为你想休了她,让姚芸珠做你的正室。身为丈夫,你却不给妻子应有的体面和尊重,她寒了心,才不肯再为咱们家付出,所以姚芸珠进门一事必须尽快安排!”
宋锦薇越是逼着他,他越是不妥协。但若直白拒绝,母亲肯定又要啰嗦,是以李肃并未说出心里话,只敷衍应承,说是会和芸珠商议。
老夫人就怕儿子敷衍,再次申明,“这不是商议,而是知会她,不就起了个小包嘛!两三天也就消了,也没流多少血,多大点儿事,至于装腔作势吗?纳妾也不是什么大礼,无需讲究仪容。”
母亲总是偏向宋锦薇,瞧不起芸珠,自然不会心疼她的遭遇,李肃懒得多言,
“知道了,孩儿很累,先回去休息了,孩儿告辞。”
儿子走的时候一脸不耐,却不知他是否将她的劝诫听进心里去。
老夫人忧虑深甚,心神不宁的她去往小佛堂烧香,祈求菩萨保佑,希望儿子能懂点儿事,别再给家里添乱。
且说李肃离开和寿堂之后便窝了满腹的火,他很想去质问宋锦薇,可银子尚未凑够,但凡他去了,肯定又会被她奚落,到时难堪的还是他。
思来想去,最终李肃没去永昭院,还是去了听雨阁。
彼时姚芸珠正在哄孩子,李肃忙劝阻道:“你还在养伤,怎能抱孩子?”
“儿子想我了,奶娘才喂过,他就哭着要来找我,我一抱他就不哭了呢!还是跟我这个当娘的亲吆!”
姚芸珠满心欢喜的逗哄着儿子,孩子瞧见熟悉的人,便咿咿吖吖的张开了小手,姚芸珠遂将孩子递给他,
“瞧咱们宝儿多乖啊!他学会了喊娘娘,最近我正在教他喊爹爹呢!”
李肃接过孩子,抱于怀中,勉笑逗弄着,看到儿子的笑容,李肃心下微暖,但一想到那些个糟心事,他又实在没心思陪孩子玩耍,只拿了个拨浪鼓随手摇晃着。
姚芸珠顺势在旁坐下,“肃郎,咱儿子都一岁多了,还没个正经名字呢!总是宝啊宝啊的叫着,虽说也顺口,但旁人问起孩子的名儿时,我不好回答啊!”
“名字是要上族谱的,得等你进了门,还得等我父亲回来,商议之后才能定,这事儿不着急。”
姚芸珠顿感失望,却也不好说什么,除却与她私奔一事之外,在其他方面,李肃还是很讲规矩的,他不同意,起名之事只能暂时搁置。
接下来姚芸珠一直在跟他说话,他也会回答,但却心不在焉,姚芸珠示意嬷嬷将孩子抱走,而后才问他是为何事烦扰。
李肃勉笑着说没事,姚芸珠拉住他的手,眼神笃定,“肯定有事,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遇到什么难题了?有事千万不要瞒着我,否则我会担心的。”
她接连追问,李肃心中憋屈,这才说了实话,将这两日所发生之事一一告知。
姚芸珠心下了然,面上却是惆怅哀叹,“所以姐姐这是逼着你纳妾,只要你纳我为妾,她就不管你要银子了?那要不你还是听她的吧?我不希望你和姐姐因为我而闹矛盾,只要你们好好的,我受些委屈也无妨。”
此话一出,李肃越发觉得对不住她,“今儿个她拿这事儿威胁我,明儿个还会拿别的事威胁,我可不能被她拿捏,否则我这辈子都得栽她手里!银子我会想法子筹备,今儿个去找了三个旧友,已经借了三千两,明儿个我再继续想法子。”
“还差七千两啊!这可如何是好?”姚芸珠暗自思量着,宋锦薇在逼他,那么她是不是该在这个时候帮他呢?
“要不我找人跟我弟弟传个话,让他帮忙想想法子?看能不能给你凑点儿。”
实则李肃也想到过姚弘章,但他又觉得不妥,“我们的事尚未公开,你弟弟怕是还在生我的气,他会愿意帮忙?”
“这个嘛!我也不敢保证,但可以试试,我不方便出门去见他,让素白去传个话,好好劝一劝,若他肯相助,你就不必再为此事而烦恼了。”
姚芸珠柔声细语的安慰着,处处为他着想,对比之下,李肃越发觉得宋锦薇欺人太甚,还是姚芸珠善解人意,对他更好。
他连番夸赞,姚芸珠心下颇慰,暗自设想着,只要宋锦薇继续为难李肃,过不了多久,李肃便会真的生出休妻的念头吧?
如此甚好,她就等着看宋锦薇继续为难李肃,李肃才会完完全全的只属于她一个人!
傍晚李肃被人叫出去吃酒,李肃为了前程去赴约,待他走后,姚芸珠便交代素白,去一趟国公府,但不要被人瞧见,
“你先找到小厮进阳,让他将我弟弟请出来,而后你再将我的意思转达给弘章,你把钥匙交给他,他知道我的东西都收在哪里,你且告诉他,千万别说那是我的财产,就说是他攒的,借给李肃的。”
素白奇道:“小主既给了二爷银子,为何不明言,说是您给的呢?这样二爷也会记您一份好啊!”
在李肃的心中,她永远都比宋锦薇好得多,是以姚芸珠无需博这个名声,
“若说是我的银子,我总不能让他给我打欠条吧?或许往后他就不会还给我了,真还了我也不能收,毕竟是一家人,但若是我弟弟出的银子,他得打个欠条,不论多久,他都得还。”
道罢她担心素白会误会,遂又补充道:
“倒也不是我对二爷有什么二心,而是因为老夫人不大喜欢我,李家的人尚未真正接纳我,我在府中的日子着实不好过,且我的位分也没有真正定下来,指不定哪天就被人给赶走了,到时我带了宝儿又该去哪儿呢?即便不为我自己,只为孩子,我也该多攒些银子。”
素白了悟点头,“小主考虑得极是,您现在有了小少爷,确实得多攒些体己钱,您考虑得很周全,您且放心,奴婢会一字不漏的转达给姚少爷。”
当天夜里,素白便去了一趟国公府,自后门找人。
既是姐姐的吩咐,姚弘章自当顺应她的意思,道罢他又问了句,“姐姐人呢?宋夫人的寿诞很快就到了,姐姐会回来贺寿吗?”
“小主还在养伤,估摸着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等到合适的时机,她自然会回来的,少爷您不必担忧,奴婢会照顾好小主的。”
姚弘章盼了许久,还以为能借着寿诞见到姐姐,怎奈姐姐受了伤,错失了这个机会,他只能等下一回。
“姐姐这情形特殊,我不方便过去探视,这一百两你带回去,就说是我的一番心意,嘱咐姐姐好生安养,有机会再见面。”
随后姚弘章拿出一张银票,又给素白赏了碎银,素白欢喜接过,就此告辞。
姐弟二人商议好之后,次日李肃便去见姚弘章,然而这位小舅子的态度却不怎么好,
“你拐带我姐姐私奔,实属不该,这事儿我还没跟你算账呢!怎奈姐姐一直为你说好话,把责任往她自个儿身上揽,我看在我姐的份儿上,这才帮你一把,希望你好自为之,善待于她,尽快给她名分,你若敢负了她,我绝不轻饶!”
姚弘章攥拳威胁,李肃郑重承诺,只道今后必不会辜负芸珠。
凑够数目之后,李肃即刻赶回家,他将一万两甩给宋锦薇,傲然负手而立,“银子我凑够了,往后你休想再拿这事儿来威胁,爷不吃你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