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里的空气像被冻住了。
唐婉的指尖在键盘上发颤，邮件附件的压缩包被她用反编译软件强行拆解，一行行代码在屏幕上流淌，最后定格在一段用暗绿色标注的指令——“启动情感模式分析，实时采集目标微表情、语音频率、瞳孔收缩数据”。
“她根本不是什么绿茶。”唐婉的声音发紧，后槽牙咬得咯咯响，“这是心理工程专家的手笔，用情感算法精准捕捉目标弱点。”她猛地合上笔记本电脑，金属外壳磕在桌面发出脆响，“永恒二代……他们在测试新型情感操控系统，而我们——”
“成了活体样本。”云熙颜接过话尾，指节抵着下巴，眼尾的泪痣在屏幕蓝光里忽明忽暗。
她想起录制综艺时林若曦总在镜头外“无意”提起萧景逸最爱的咖啡是冰博克，说“景逸哥上次在后台说胃不好，我特意让助理备了温姜茶”，那些“巧合”此刻全成了刺向她的刀。
萧景逸的喉结滚动两下，指腹缓缓摩挲着云熙颜后颈——这是他安抚她时最隐秘的小动作。
“不能打草惊蛇。”他的声线像浸了冰水，“她要我们以为被蒙在鼓里，我们就演得真些。”
云熙颜的手机在掌心震动，是林若曦半小时前发来的消息：“颜颜，看你今天录游戏环节时总揉太阳穴，是失眠又犯了吗？”她垂眸笑了笑，指尖快速敲出回复：“最近总做噩梦，若曦你有什么办法吗？”
“叮。”消息刚发送，林若曦的语音通话就打了进来。
云熙颜冲众人比了个“oK”的手势，按下接听键时刻意放软声调：“若曦？”
“颜颜，我正好认识位很厉害的心理辅导师，他教的冥想音频特别管用！”林若曦的声音甜得发腻，背景音里传来玻璃杯轻碰的脆响，“我现在发你，睡前听半小时，保证你沾枕头就着。”
云熙颜捏着手机的手微微收紧，余光瞥见张雷已经搬来便携路由器，黑色线缆在地面蛇一般爬向她的手机接口。
“太谢谢你了若曦，我……我最近真的快崩溃了。”她吸了吸鼻子，尾音带上几分哽咽——这是她十六岁在直播里被黑粉骂哭时练出的“演技”，此刻用在林若曦身上，倒像是拿明珠砸烂泥。
“应该的呀～”林若曦的笑声透过电流渗进来，“对了，我刚才路过安全屋，看见唐婉姐好像不太高兴？你们……没吵架吧？”
云熙颜的指甲掐进掌心，面上却露出慌乱的破绽：“婉姐说我太信任人……可能是我太笨了。”她吸了吸鼻子，“不说了若曦，我去给婉姐发消息道歉。”
挂断电话的瞬间，张雷的键盘声骤然密集起来。
他盯着三个分屏，额角沁出细汗：“音频里嵌了隐形代码，正在调用云端服务器分析她的声纹波动和用词习惯。”他快速复制一份音频，手指在代码区如飞点按，“我给数据里掺了假——让他们以为颜颜最近焦虑值飙升，对萧老师的依赖度降到30%。”
“漂亮。”萧景逸拍了拍张雷的肩，目光转向唐婉。
唐婉正对着镜子补妆，粉饼盒的镜面映出她泛红的眼尾。
她突然抓起桌上的马克杯砸向墙角，陶瓷碎裂声惊得云熙颜一抖——那是她最爱的蓝釉杯子，此刻正躺在地板上成了碎片。
“我就说不该信她！”她扯着发梢转身，眼眶里蓄满泪，“你们非说林若曦是无辜的，现在好了！系统被黑、数据泄露，要是影响节目录制——”
“婉姐！”云熙颜扑过去要抱她，被唐婉猛地甩开。
“别碰我！”唐婉抓起外套冲出门，经过玄关时故意顿了顿，手机“啪嗒”掉在地毯上。
门“砰”地撞在墙上，回音里还能听见她带着哭腔的嘟囔：“我去便利店买冰美式……冷静冷静。”
安全屋陷入死寂。
萧景逸弯腰捡起手机，屏幕亮着，正好是唐婉和林若曦的聊天框——最新一条是半小时前唐婉发的：“颜颜太天真，我怕她被林若曦骗。”
云熙颜凑过来看，忽然笑出声：“她刚才砸杯子时，右手明明护着左手腕——那是她戴翡翠镯子的位置，怕碎瓷片划伤。”
“演技比拿影后时还真。”萧景逸低笑，指尖轻轻点了点手机背面的微型摄像头，“张雷，准备好收鱼了吗？”
张雷推了推眼镜，屏幕上的监控画面里，林若曦正猫着腰从消防通道摸过来。
她的白色连衣裙沾了墙角的灰，发间的珍珠发卡闪着贼光——那是她平时最宝贝的“纯情人设”道具。
“叮。”唐婉的手机震动，是林若曦发来的消息：“婉姐，我在便利店看见你了，要一起喝冰美式吗？”
云熙颜盯着监控里林若曦的手——她正用别在指甲盖里的微型U盘插入手机接口。
“她在窃取聊天记录和相册。”她的声音冷得像刀尖，“但相册里的‘永恒二代项目书’是我们伪造的，聊天记录里的‘萧景逸准备退出综艺’也是假的。”
“数据上传完成。”张雷敲下最后一个回车，“她的云盘现在存着我们精心准备的‘真实情报’。”
窗外的月光被云层遮住，安全屋陷入短暂的黑暗。
再亮起来时，监控画面里的林若曦已经直起腰，手机屏幕的光映得她嘴角上扬。
她对着空气比了个“oK”，转身要走——
“要走了？”
清冷的女声从背后响起。
林若曦猛地回头，唐婉正倚在消防通道的门框上，手里举着她的微型U盘。
她的眼尾还沾着刚才“崩溃”时的泪渍，此刻却笑得像只收网的狐狸：“你以为在监听我？”她晃了晃手机，“从你用测试包入侵系统那天起，我就在你的代码里埋了反向追踪器。”
林若曦的脸瞬间煞白，珍珠发卡“啪”地掉在地上。
她想跑，却发现唐婉已经按下手机按键——消防通道的安全门“咔嗒”锁死，红色警示灯在头顶疯狂闪烁。
“你提交的‘情报’里，”唐婉一步步逼近，“萧景逸的退圈声明是两年前的旧稿，永恒二代的核心算法是我们用过时代码拼的，连我‘崩溃出走’的路线，都是故意让你跟踪的。”她停在林若曦面前，俯身捡起那枚珍珠发卡，“知道为什么选你吗？”她的指腹划过发卡尖锐的金属扣，“因为你太贪心，贪心到以为自己能同时当猎人和观众。”
林若曦的手机突然震动。
她颤抖着点开，是一封加密邮件。
发件人显示乱码，标题只有两个字——“欢迎”。
她的瞳孔剧烈收缩，抬头时唐婉已经不见了。
消防通道的安全门重新打开，月光顺着门缝淌进来，照见她脚边那封被踩皱的“系统优化测试”邮件，和邮件末尾那个刺眼的域名。
林若曦捏紧手机，指节泛白。
她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里，邮件提示音再次响起——这次是来自“欢迎”邮件的附件，一个标注着“最终测试”的压缩包正在自动下载。
她盯着屏幕里不断跳动的下载进度条，忽然笑了。
那笑容像毒蛇吐信，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游戏，才刚刚——”
“开始”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手机屏幕突然黑屏。
林若曦猛地抬头，看见安全屋的窗户里，云熙颜正举着手机对她比了个“晚安”的手势，身后萧景逸的身影像座山，将所有阴影都挡在她身后。
夜风卷起地上的碎瓷片，那抹蓝釉在月光下闪了闪，像一滴被揉碎的眼泪。
林若曦弯腰捡起手机，屏幕亮起时，“最终测试”的下载进度条已经跳到99%。
她对着手机里自己扭曲的倒影，轻轻舔了舔唇。
而在城市另一端的某栋摩天大楼里，顶层办公室的红色警报突然响起。
穿着黑西装的男人摘下金丝眼镜，盯着监控画面里林若曦的脸，指尖缓缓敲了敲“永恒二代”的项目标识。
“有意思。”他低笑一声，将咖啡杯重重按在“欢迎”邮件的打印件上，深褐色液体晕开，模糊了两个字的边缘，“给她开通最高权限。”
“让这场测试……更热闹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