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珏抿唇：“你若定了亲，不就要嫁出去了吗？到时候心心念念的估计都是你那个夫君，眼里哪还会有我这个哥哥？”
“我又不是那种嫁出去就会把娘家忘了个干净的人。”容颜故意说，“我可以同你保证。”
贺珏矢口拒绝：“那也不行！”
随后他又瞟向容颜，似乎是为了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他补充道：“你才来都城多久，与莲舟、母亲才相处半年而已，同我那就更少了，才两个月！”
他说着，言辞里尽是不满：“同我们还没待够呢，哪里轮得到外面的那些小子。”
容颜唇角轻牵，眼睛被笑意浸得透亮。
“珏哥哥是傻了不成，我尚在孝期呢，是定亲又不是成亲，至少还有三年能同你们朝夕相处呢。”
贺珏听了仍觉得心里不痛快。
容颜却作势要从窗台前下来，还一边说着：“好啦，既然说清楚了，那珏哥哥你就不要再闹了……”
却突然被贺珏勾住腰，她骤然抬头，对上的却是他阴沉的面容。
贺珏嗤笑一声，眼底墨黑如潮水翻涌：“什么说清楚了？哪里说清楚了？”
“就是定亲的——”
“定什么定？我说过了，不许你定！”
“凭什么？！”
见他一直胡搅蛮缠，容颜也不惯着他了，她昂着头，眼中温软不再，晶亮的眼眸染上了几分愠色。
“凭什么你说不许就不许？你当自己是谁？”
贺珏也是罕见地没有让着她，态度格外强硬，“我是你哥哥！”
“哥哥又如何？哥哥就能如此胡搅蛮缠不讲道理吗？那我宁愿不要你这个哥哥！”容颜怒瞪着他。
“你说什么？！”贺珏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你再说一遍！”
容颜倔强抬头，梗着脖子，眼中隐有泪光闪烁，她一字一顿道：“我说，我不要你当我哥哥。”
“凭什么？！”这次轮到贺珏说这话了。
他气得都快失去了理智：“容颜！当初是你自己说的，说我们好好相处，说你会把我当亲兄长看待的，你现在在干什么？啊？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管我！”
容颜一把推开他，从窗台上下来，转身就走。
贺珏却抓住了她的手，大掌如铁钳一般，从后将人按在怀中。
贺珏低下头，微微眯起眼睛，声音低沉：“你说当兄长就当兄长，说不当就不当，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我告诉你容颜，有我在一日，这个亲你就别想定成！”
容颜扭过头，直直地看向他：“倘若我非要定亲呢？”
贺珏不语，与她对视，眼中恍若深潭沉寂。
许久之后，还是他先败下阵来。
贺珏眉头拧成川字，他深吸口气，怒到极致反而笑了出来，“好啊！你非要定亲是吧，那好，和我定！”
此话一出，连他自己都愣了，唇边的弧度陡然凝滞，他眨了眨眼，脑中忽然有了一个从未想到过的可能。
容颜也呆住了，“你疯了？！”
“可能是。”
不过挣扎了一瞬间，贺珏就接受了这个可能，他猛然低头看向容颜，眸底光亮大盛，渐渐涌出炽热的喜悦。
他真是疯了！居然直到现在才察觉出对她的心思。
贺珏双眼不停地在容颜脸上扫来扫去，脑中和她相关的回忆不断涌现。
明明他第一次见她时，就看呆了不是吗？明明说好要离她离得远远的，一辈子也不要有交集，结果现在呢，他是在干什么？
听到她要相看的消息，顾不得军医刚刚帮他包扎好，就去求着父亲赶紧回来，唯恐慢上一步，她就要与别人共度一生了。
贺珏唇边的笑意越来越大，脸上的肌肉都在激动地颤抖着，眼中欣喜若狂的光芒几乎快要将容颜灼伤。
她表情越来越疑惑，心底却终于松了口气，这家伙终于回过味来了。
贺珏越想越激动。
明明他和容颜的交往早就超过了兄妹的范畴，为什么他仍然固执地认为他们还是兄妹之情呢？
试问他会抱着贺莲舟玩她的手吗？会和她面对面脸贴脸吗？会担心她胃口差想方设法地让她多吃些吗？会每次遇见都要亲自送她回去才放心吗？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会千方百计去阻止贺莲舟定亲吗？
当然不会。
同样是妹妹，那为什么容颜会不一样呢？
对此，贺珏只能得出一个答案，那就是他潜意识里就没把容颜当妹妹看。
或许一开始他照顾她，的确是出自看她可怜也因为自己占了个表兄的名头，但这份所谓的兄妹之情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变了味，而他却没有察觉。
贺珏懊恼不已，他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这么久愣是没反应过来！要不是母亲要给容颜相看人家，他可能猴年马月才能反应过来。
容颜只看他一会开心一会失落，现在皱眉待会又笑，等得都不耐烦了，忍无可忍踢他一脚：“你到底要干嘛？”
贺珏感觉好像有什么在腿上蛰了一下，他回过神来，就看见容颜叉着腰站在他面前，一脸忿忿不平。
贺珏愣了一瞬，脸上立马堆满了笑：“阿颜脚踢疼了没？还生气吗？要是还气，来，朝这儿打！”握着容颜的手腕就要往他脸上甩。
容颜惊恐地抽回了手，嫌弃地后退一步：“又在发什么疯？有病看大夫，别在我这赖着！”
贺珏仍是一脸的笑，丝毫不介意容颜的态度，但是突然有些忐忑，“阿颜，对于刚刚的建议，你有什么想法吗？”
“什么建议？”容颜皱眉，故作不知。
贺珏手心沁出汗意，他期待地看向她：“阿颜，同我定亲吧，好不好？”
容颜沉默了半晌，神色复杂道：“我以为你是说笑的。”
“不是的。”贺珏连忙否认，“我是认真的！”
他语气急切，生怕容颜真的当他说的是假话。
容颜默了默，垂眸摇头，“不好。”
贺珏呼吸一滞，他看着她，心口仿佛被一只大手攥紧，传来尖锐的疼痛。
“为什么？”他听见自己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