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指尖刚触到岩壁上那个血红色符号,整面石壁突然发出蜂鸣般的震颤。
林宇攥着战术手电的手一抖,光圈在洞穴里乱晃,照到刘保安紧绷的下颌——他防暴棍的橡胶握把已经被汗浸得发亮,吴警察则半蹲着,右手按在腰间配枪上,目光死死锁着洞穴入口处不断剥落的碎石。
\"晨子,你确定这玩意儿不是触发机关?\"林宇的声音发颤,他上个月在实验室被诅咒怨灵抓伤的右臂还缠着渗血的绷带,此刻正随着他的吞咽动作微微抽搐,\"上回在旧教学楼摸错块砖,咱们差点被活埋。\"
我盯着岩壁上那些流动的血纹,喉咙发紧。
三天前在图书馆顶楼,湛瑶举着放大镜比对星图时说过的话突然在耳边炸响:\"这些符文不是刻上去的,是'生长'的。
它们的明暗周期和猎户座腰带三星的升落完全同步。\"我盯着眼前这排符文,果然,最左边那个正随着我指尖的温度由暗转亮,像被风吹旺的烛火,而它右边第三个符文,正在以相同的频率明灭——和猎户座三星的间距比例分毫不差。
\"按猎户座腰带的顺序。\"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比自己想象中镇定,\"左一,左三,中间,右三,右一。\"
\"你疯了?\"林宇的战术手电直接照在我脸上,晃得我眼前发黑,\"上回你说按北斗七星顺序开暗门,结果差点把吴哥的脚卡在石缝里!\"
吴警察没说话,只是冲我点了下头。
他警服左胸的警号擦得锃亮,那是他昨天在医院陪护受伤学生时特意擦亮的——他说这身皮得让邪祟见了发怵。
刘保安则把防暴棍往地上一杵,震得石屑纷飞:\"小郭说咋整就咋整,上回那怨灵扑过来时,要不是他挡在我前头......\"他没说完,喉结动了动,防暴棍在地上敲出急促的鼓点。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心跳和岩壁的震颤同步。
左手按上左一符文的瞬间,整面石壁突然泛起红光,像被血浸透的丝绸。
林宇的手电光里,我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岩壁上扭曲成诡异的形状,而第二个符文——左三的位置,正随着我的靠近自动浮出一层暖意,像是在等待被触碰。
第三个是中间的符文。
当指尖贴上它的刹那,洞穴里的冷香突然变得浓重,我想起女巫老巢里那坛泡着蝙蝠的药酒,气味里混着松针的清苦和雪水的凉。
石壁发出\"咔\"的轻响,像是什么锁扣被打开。
林宇突然拽了拽我的衣角,他的手冰得像块铁:\"箱子......箱子在动。\"
我回头。
那口黑檀木箱子不知何时完全掀开了盖子,裹着红绸的玉簪正在箱底缓缓旋转,红绸上的金线在红光里泛着血芒。
更诡异的是,箱底原本空着的位置,不知何时多了本裹着人皮封面的古书,和一枚鸽蛋大小的水晶——水晶里困着团幽蓝的光,像被冻住的闪电。
\"别碰!\"吴警察突然低喝。
他的配枪已经拔出来,枪口却没对准箱子,而是指向洞穴深处——那里传来湿滑的摩擦声,像有什么长满黏液的东西正贴着岩壁爬过来。
刘保安的防暴棍立刻横在胸前,他后槽牙咬得咯咯响:\"那玩意儿......比上回在食堂遇到的那个还大。\"
我没敢挪开视线。
岩壁上的第五个符文——右一的位置,已经亮起刺目的红光。
当我指尖落下时,整座洞穴突然剧烈摇晃,头顶的石乳接连坠落,砸在离林宇脚边不到十厘米的地方,碎石崩得他脸颊上都是血珠。
但下一秒,所有震动都停了。
箱子里传来\"嗡\"的一声,像古钟的余韵。
玉簪突然\"咻\"地窜起来,我下意识抬手去挡,却见它稳稳落在洞穴中央的祭坛上——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个穿墨绿旗袍的女人。
她鬓角别着和玉簪同款的青玉簪子,眼尾的朱砂痣在阴影里忽明忽暗,正是我们找了半个月的神秘女巫。
\"不错。\"她的声音像浸在凉水里的银铃,指尖轻轻一弹,玉簪便扎进祭坛中央,\"比我预计的早了三分钟。\"
林宇的战术刀\"当啷\"掉在地上:\"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女巫没理他,目光落在我怀里的箱子上。
我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我已经把古书和水晶抱在了怀里。
古书的人皮封面上浮起细密的纹路,像在呼吸;水晶里的蓝光则顺着我的手臂往上爬,在皮肤下形成幽蓝的血管。
\"拿来。\"女巫伸出手,指甲涂着暗红的丹蔻,\"我要的东西。\"
吴警察的枪口转向她:\"先说好,你帮我们削弱诅咒的力量,我们才给你这破书。\"
女巫笑了,她的笑让洞穴里的温度又降了三度:\"警察同志,你以为我稀罕这破书?\"她指尖划过祭坛边缘的血槽,\"这是解开你们校长当年封印的钥匙。
你们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每个月十五,图书馆顶楼都会出现血阵?
为什么那些学生的眼睛会变成空洞?\"她的指甲在血槽里划出火星,\"因为你们敬爱的老校长,用三百个学生的命,把诅咒的源头封在了这祭坛底下。\"
我怀里的古书突然烫得惊人,烫得我几乎要松手。
水晶里的蓝光却突然涌进我的血管,那种冰凉的刺痛让我清醒过来。
我想起三天前湛瑶在实验室里咳血的样子——她为了解读老校长的笔记,连夜翻遍了校史馆的古籍,结果被残留的诅咒反噬,现在还在医院昏迷。
\"给她。\"我对吴警察说。
他的枪口微微下垂,但目光依然像刀:\"要是你敢耍花样......\"
\"我要是耍花样,你们早死在来这里的路上了。\"女巫的指尖按在古书上,人皮封面突然裂开道缝,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蝇头小篆。
她快速翻了几页,嘴角终于勾出点真心的笑意,\"很好。\"
她转身走向祭坛,玉簪在她发间摇晃。
当她的手按在祭坛中央时,整座洞穴都开始共鸣。
我看见岩壁上的血符文正在褪色,像被擦去的墨迹;祭坛下传来闷雷般的轰鸣,像是某种被禁锢了几十年的东西正在苏醒。
林宇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他的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晨子,你看那水晶!\"
我低头。
原本幽蓝的水晶此刻变得浑浊,里面的光正疯狂涌向外头,在女巫脚下形成个旋转的光阵。
光阵里浮现出湛瑶的脸——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嘴唇白得像纸,但原本泛着黑气的瞳孔,正在一点点恢复清明。
\"她醒了。\"我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
吴警察的手机突然震动,他看了眼屏幕,抬头时眼里有泪光:\"医院来的消息,湛瑶的生命体征稳定了。\"
刘保安突然捶了下岩壁,防暴棍在石面上敲出火星:\"好!
这老巫婆总算办了件人事——\"
他的话被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截断。
那声音像是从地底下直接炸出来的,震得我耳膜生疼。
洞穴深处的岩壁开始剥落,露出后面黑黢黢的大洞,洞里涌出的风带着腐肉和铁锈的腥气,比之前任何一次怨灵出现时的气味都要浓烈十倍。
女巫的脸色瞬间惨白,她猛地拽住我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抠进骨头里:\"快跑!
那是诅咒的守护者,它被唤醒了——\"
话音未落,洞穴深处传来骨节错位的脆响,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舒展身体。
林宇的战术手电照过去,却只照到一片蠕动的黑影,黑影里泛着幽绿的光,像是无数双眼睛。
吴警察的配枪已经上了膛,刘保安的防暴棍在掌心转了个花,两人背靠背站在我和林宇身前。
女巫却松开我的胳膊,从怀里掏出把骨制匕首,刀尖指向祭坛:\"带着水晶和书,去顶楼的诅咒阵!
快!\"
我怀里的水晶突然变得滚烫,像是在催促我移动。
当我们转身冲向洞穴出口时,身后传来重物砸地的闷响,地面的震动让我几乎站不稳。
林宇拽着我的衣领往前拖,他的呼吸喷在我后颈:\"晨子,那玩意儿......那玩意儿比咱们在解剖楼遇到的那个大十倍!\"
洞穴出口的光越来越近,可身后的咆哮声却越来越清晰。
我回头的瞬间,看见黑影里伸出条布满鳞片的手臂,指甲有我半人高,在岩壁上划出火星。
女巫的骨刀砍在那手臂上,却只溅起几点绿血,她被震得撞在祭坛上,旗袍裂开道口子,露出里面青灰色的皮肤。
\"快走!\"她嘶声喊,\"它要出来了!\"
我们冲出洞穴的刹那,身后传来山崩地裂的巨响。
林宇踉跄着摔倒在草地上,吴警察伸手拉他,刘保安则举着防暴棍警惕地看着洞穴方向。
月光下,我看见洞穴口的岩石正在簌簌掉落,里面传来的咆哮声却更清晰了,像是某种古老的野兽终于挣脱了锁链。
怀里的水晶还在发烫,古书的人皮封面不知何时贴在了我心口,能清楚感觉到上面的纹路随着我的心跳起伏。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吴警察刚才给医院打过电话,说湛瑶醒了。
可此刻,我们谁都没心思高兴。
洞穴里的咆哮声还在继续,这次我听清了,那声音里混着人话,是无数个被诅咒吞噬的学生的尖叫,是老校长临终前的忏悔,是女巫在黑暗里念了几十年的咒语。
它要出来了。
而我们,才刚摸到它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