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房的馨丫头如今不过才八岁,府中待嫁的女子只有她的二姑娘和三姑娘。
陈夫人咬牙,“谁做下的孽自然要谁去还,这陆晚柠惹出来的麻烦凭什么要咱们的女儿去担着,依我看,就让那陆晚柠嫁过去。”
陈老爷虽不知为什么此事是陆晚柠惹出来的,却也思考了一瞬此事的可行性,很快摇头,“祁王府里你都敢糊弄,我看你是嫌咱们命太长了。”
“老爷刚刚说那祁王府的管家说咱们府里有三位千金,却并未点名人选,世子甚少外出,必然不知道咱们大姑娘早已经出嫁,今日来陈府他见到的可不止咱们二姑娘三姑娘,还有陆晚柠呢。”
“陆晚柠生的那副狐媚模样,老爷怎知世子殿下看上的不是她?”
确实有些道理,陈老爷有些动摇,却还是不太放心。
陈夫人瞪他一眼,“难不成你真要看着咱们女儿跳进火坑吗?”
“这般行事,要是祁王府较起真来,别说你我了,咱们整个陈府的脑袋都得落地。”
“太子良善,怎会让这祁王府滥杀无辜,更何况,三年前老爷不是就已经将这陆晚柠过继到咱们陈家了吗,怎么不算咱们陈家的女儿?”
陈老爷下意识问道:“什么过继——”
话未说完便反应了过来,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陈老爷终于下了决心,“就按夫人说的办。”
这话被刚听到消息就匆匆结伴过来看热闹的二房三房夫人听见,立马凑过来问着,“大哥这是打算如何办?是让涵丫头还是让瑶丫头嫁过去?”
二房三房的这两个平日里关系不错,两人都看不惯陈夫人,眼下落在陈夫人眼里,这两人明显是过来落井下石的。
顿时火冒三丈,“两位妹妹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回去教导教导自己儿子,免得整日在外花天酒地,败坏咱们陈府的名声。”
二房的长子陈文旭整日泡在青楼,对生意场上的事情半点不感兴趣便算了,对考取功名一事更是完全不放在心上。
导致这些年陈夫人没少借着陈文简来嘲讽二房。
至于三房的两个孩子还小,这话自然不是说她的。
二房夫人冷笑一声,“那倒是,我们这再怎么努力也跟祁王府里攀不上关系,哪有大哥和大嫂幸运,马上就能跟祁王府里攀上亲了。”
说完她便拂袖而去。
陈夫人气的不轻,但这时候却也不敢将人得罪得太过,只等这场婚事结束了,她再好好的跟这两个女人斗一斗。
陈夫人让人来送消息,告知陆晚柠准备准备即将嫁进祁王府时,陆晚柠刚将姨母安抚好,盯着姨母的睡颜看了许久才离开。
对于陈老爷和陈夫人的决定,她丝毫不感到惊讶。
有关祁慕朝的事情她前世了解得并不多,只偶尔听人提起过,说这位祁世子是个极好相处的翩翩君子,只可惜常年疾病缠身。
但如今在她看来,这祁慕朝跟好相处这三个字确实半点关系没有。
回到自己房中换了身衣裳。
为了方便行事,陆晚柠特地着了男装。
今日除了出去给老夫人取寿礼之外,其实她还去做了另一件事。
夜色浓厚,陆晚柠再次溜出陈府。
这次她特地避开了柳院,免得那位世子殿下守株待兔将她抓个正着。
伴着夜色叩开了京中知名医馆回春堂的大门。
里头似是早有准备,立马将她迎了进去,关门时还左顾右盼一番,确认无人,方才放心。
然而不远处早已有人将陆晚柠的行踪尽收眼底。
半个时辰后,陆晚柠从医馆出来,回了陈府。
祁王府的书房里,下人架着一个喉咙被切开,血淋淋的丫鬟从里头出来。
暗卫在外头侯了一会儿,等里头收拾血迹的人出来,才进去复命。
祁慕朝把玩着手上精致小巧的匕首,微微挑眉,“回春堂?”
看来陈家姨娘的这位外甥女身上的秘密可不小。
祁慕朝的兴趣更浓,喉间痒意上涌,捂着帕子咳了几声,雪白的帕子顿时沾染了鲜红的血迹。
他朝暗卫摆摆手,“继续跟着。”
安姨娘第二日一醒来就听到了陈府让陆晚柠以陈家女儿的身份嫁进祁王府的消息,险些没直接晕过去。
当即就要去找老爷说个清楚,但陈老爷知道她必然会闹,一早就离开陈府去郊外庄子了。
这一去不知几日才回来,府中大大小小的事情皆由陈夫人做主。
安姨娘急得红了眼眶,跑到了陆晚柠房中打算与她商议。
她到时陆晚柠正在翻看医书。
前世做了陈文简妾室之后陆晚柠便不被允许外出,陈夫人严禁她抛头露面,更遑论去给别人治病了。
以至于她大多时候只能呆在院子里研究这些几乎被翻看烂了的医书。
不过两年的时间,再次掀开这些书籍,陆晚柠的心境却已经大不相同了。
安姨娘站在门口看了她好一会儿,恍惚间好似看到了当年将自己护在身后的姐姐。
陆晚柠的身段柔软饱满,纤腰不盈一握,好似十分清瘦,但该有肉的地方却半分不少。
一张脸如陈夫人整日念叨的那般勾人,一颦一笑都显得魅惑人心。
可偏偏那双眼睛像极了她的母亲,冷冷清清的仿佛俯视众生的神女一般。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她直接上前拉起陆晚柠的手腕,“收拾东西,你今天就离开陈府。”
陆晚柠被她吓一跳,回过神来无奈笑笑,“是因为要嫁去祁王府的事情吗?”
安姨娘哽咽,“陈氏这个老女人算得明白,先不说这祁世子身子病弱,能活多久的事情,就说那大姑娘嫁的通平侯府与祁王府素来不对付,你到了祁王府里,焉能有好果子吃?”
“说句大不敬的,若是有朝一日皇权动荡,陈府站在通平侯府这边,届时祁王府第一个就拿你开刀。”
她越说越是愤怒,“再说那祁世子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能不能人道都不知道呢,你嫁过去岂不就是守活寡?这婚事若是好,她吴淑珍岂会将这门亲事让给你?”
陆晚柠摸了摸鼻子,心想这话却是有些不对,那祁世子看上去是柔弱不能自理,咳,但有些事情不可貌相不是。
这人行不行,她比谁都清楚。
拉着安姨娘坐下来,等她平静了些,陆晚柠才缓缓开口,“姨母,这门亲事在我看来,倒未必是件坏事。”
安姨娘不解。
有些事情安姨娘不知道,但已经经历过一世的陆晚柠却是知道的。
至少前世在她死之前,这位祁世子还活得好好的。
“若是不嫁给祁世子,继续留在陈家,我的结局可想而知,要么嫁给那个杀妻成性的吴二,要么被陈夫人安排个年龄足以当我爹的男人随便嫁了,姨母还真以为那陈老爷能帮着给我寻个不错的亲事啊?”
她轻笑,“相较于肥头大脑满面流油的男人,晚柠真觉得世子很不错。”
安姨娘依旧不死心,“那就离开陈府,姨母存了这么些年的钱,原就是打算给你的,你都拿着,走得远远的。”
“姨母觉得我一个弱女子孤身在外能活下来吗?”
或许能活下来,但她清楚姨母是不可能跟她一同离开的。
这样一来,她只要一走,陈家势必会拿姨母来威胁她现身,这是她在这世上所剩下的唯一亲人了,陆晚柠怎能眼睁睁看着姨母受苦。
她不但不走,还要亲眼瞧着那陈夫人自食恶果的凄惨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