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柠的心情十分复杂,若这盘扣真是闽羟人的,又如宋玉所说,这种植物在闽羟随处可见,无论贵族还是百姓,皆有可能。
大浪淘沙一般。
她要如何去寻找真相呢?
一条路走得好好的,突然间迈进了死胡同。
但总好过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在这漫无目的地寻找。
陆晚柠向宋玉道了谢,回了房间。
她以为祁慕朝应当已经睡了,可一进门,却见这人坐在窗前正在自己和自己下棋。
见她进来,头都没抬,“宋玉醒了?”
陆晚柠点头,“没什么大碍了。”
打了个哈欠,陆晚柠困得不行,看向还在下棋的祁慕朝,“世子不睡?”
祁慕朝摇头,朝她勾勾手指,“过来。”
这唤狗般的动作让陆晚柠白了他一眼。
但她还是走过去,目光落在棋盘上,或许她在下棋这方面一窍不通的原因,只觉得看着黑子已经将白子包围,黑子占上风。
杵着下巴看祁慕朝自己下棋,陆晚柠觉得他似乎有些心事,两人虽是表面夫妻,但三年之期未到,自然还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于是她好心询问,“世子有心事?”
祁慕朝眸色深深,指尖微动又落下一子,“我只是在想,你说我中的毒乃是数十年如一日服下的,可祁王府里只我一子,自是不会勾心斗角地争夺什么,又是谁这么想要我死呢?”
抿了抿唇,陆晚柠缓缓开口,“也或许他想要的并不是世子的命,而是世子就如现在这般孱弱地活着呢。”
“他若真想要世子死,有的是能让人生不如死且查不出的慢性毒,可他偏偏选了最温和的一种,除了让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之外,并不会致命。”
“温和?”祁慕朝嘲讽一笑,“自我出生以来,便不停地被人告知自己与寻常孩童不同,不能跑,不能跳,亦不能习武,甚至于情绪的波动都不能过大。”
“轻则口吐鲜血,重则直接昏迷,起初我不甘心,可次数多了,看着母亲那因我而憔悴的面容,渐渐的我也只好认命,你说这毒温和?”
那些怜悯的,同情的,甚至于是恶毒的目光午夜梦回时至今仍缠着他不放。
这些年,他静静地等着二十五岁的期限到来,时间久了,竟生出一种期盼,觉得那或许是解脱。
可原来他所有的一切痛苦都是出自于别人之手。
祁慕朝只觉得可笑。
陆晚柠沉默下来。
片刻,她轻声道:“这药三个月至少要服用一次,从我上次给世子殿下把脉的脉象来看,距离下次服药的期限应该没几日了,这人近期必然还会有动作。”
“待找出了这个人,世子便什么都能知道了。”
……
第二日一早,几人便回了文昌街。
宋玉的伤很重,怕旁人生疑,陆晚柠也不好与她过多接触,只给她多拿了几瓶止血的药。
对宋玉伤势的担心让她盯着宋玉的背影看得久了些,直到祁慕朝咳嗽的声音传来,才恍然收回视线。
祁慕朝语气分不清喜怒,幽幽道:“你喜欢这种小白脸?”
“小白脸?”陆晚柠唇角微微抽动,有些无语,“世子要不回去对着铜镜照一照,看你和宋将军到底哪个算是小白脸。”
她觉得这人似乎瞪了自己一眼。
但不确定自己是否看错了。
两人刚一进王府,祁王爷和祁王妃便匆匆而来。
祁王妃几步走到陆晚柠面前,将人上上下下检查了个遍,“可受伤了?”
听闻昨晚陆晚柠几人遇袭,祁王妃一夜没睡,即便祁慕朝后来派人送来了消息,没见到人她也始终不能安心。
“不曾受伤,”次数多了,陆晚柠如今已经习惯了祁王妃的热情,等她将自己完完全全地检查了个遍,才笑道:“有胡燕和宋小将军在,儿媳连皮外伤都没有,母亲不必担心。”
祁王妃松了口气,“可把我吓坏了。”
她瞪了祁慕朝一眼,“好端端的怎么剿匪都剿不干净,昨日要不是有那小宋将军在,这晚柠和青瑶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可怎么办?”
祁慕朝别的不行,认错却很快,连连点头,“母亲责怪的是,都是儿子的错,往后必然斩草除根,不留祸患。”
见祁王妃还想数落他,陆晚柠连忙岔开话题,“今日不是丞相府千金生辰吗?母亲怎么没去?”
王妃嗔她一眼,“我都被吓坏了,哪还有什么心情去参加生辰宴。”
她摆摆手,“无妨,让人送个礼去便是。”
知道洛璃如今对她抱有敌意,陆晚柠自是也不想去,自然就没再开口。
祁王爷将祁慕朝喊去书房,似乎有话要说,而祁王妃则拉着陆晚柠的手去了自己房中,“走,给你看个好东西。”
祁王妃拉着陆晚柠回了房,拿出这几日她和祁王爷外出时淘到的宝贝来,
小木匣子放到陆晚柠面前,又去翻别的。
陆晚柠将木匣子打开,顿时眼睛一亮,“好逼真的木偶。”
那是个木头雕刻出来的,脸上勾勒了脸谱,十分精巧的木头娃娃。
木头刻出来的小小发髻上,竟还镶了几颗珍珠。
祁王妃回过头来笑笑,“你拿出来瞧瞧,可不只是逼真呢。”
果真是不只逼真,这娃娃的每个关节都能活动自如,点一点这娃娃的脑袋,竟还能点一点头。
见她喜欢,祁王妃也十分高兴,“这都是这几日跟王爷在外面闲逛的时候遇见的稀奇玩意,不值钱,但是瞧着新奇,你挑一挑,喜欢的都拿你那里去。”
陆晚柠只拿着这个小木偶,笑笑,“那我岂不是要夺人所爱了?”
“这说的是什么话,”祁王妃嗔她一眼,走过来点了点她的脑袋,“你喜欢便是最好的。”
她突然顿了顿,陆晚柠看过去,祁王妃再次开口,“话说你嫁过来的这些时日,似乎都没怎么出去玩过,安之是个不会体贴人的性子,想来也没跟你提过,要不你们两个也出去走走?”
这倒是陆晚柠并未想到的,她一愣,下意识拒绝,“还是算了……”
话被祁王妃打断,“你可是担心安之的身体?”
“那倒不是,”祁王妃知道她会医术的事情,陆晚柠也并未刻意隐瞒,“夫君的身体儿媳自然是清楚的,也没有差到这种地步,是儿媳的问题罢了。”
陈府里的事情尚未结束,桑明月估计要不了多久也会找过来,
如今她是脱不开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