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拍着安姨娘的后背轻声安抚,“姨母相信晚柠,说不定那祁世子真就是晚柠的良人呢,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等晚柠嫁了过去,一定会想办法尽快生个祁王府的子嗣,如此一来,那祁王府总不会让我陪葬。”
这纯粹是安抚姨母的话,至于嫁到祁王府之后会如何,陆晚柠并未十分悲观,有了前一世做经验,她自然不会再这般愚蠢地将自己的信任和性命尽数交付给别人。
至于孩子,她自己尚且自顾不暇,哪有什么精力去生孩子。
安姨娘泪眼朦胧,那也得这世子能生才行啊。
但陆晚柠的这番话对她也有些作用。
自家外甥女生的貌美不说,性子又好,这世上怎会有男人不喜欢,说不定她一嫁过去就将那祁世子拿下了呢。
陆晚柠和祁慕朝的婚事就这样敲定下来,祁王府那边对这门婚事似乎十分着急,巴不得立马就将人抬进门去。
最终婚期定在一月后。
京中有关陈文简好男风的传闻被陈家想尽方法压下去不少,人们对于这种猎奇事情的注意力本身就不长。
很快众人的注意力就都放在了那个据说病弱短命的祁世子定亲的事情上。
有人说这桩亲事是祁王府里专门选来给祁世子冲喜的。
有人说曾有神医断言祁世子活不过二十五,眼下距离二十五也没多久了,这桩亲事必然是祁王府里选了将来给世子陪葬的。
众人唏嘘不已,有人觉得祁王府里繁荣富贵,将来即便是守寡,那也值了,也有人觉得这姑娘还没出嫁就知道未来要守寡陪葬,实在是可怜至极。
以至于这桩婚事的谈论量很快将陈文简的事情压了下去。
婚期定下来的当晚,京中近来颇为有名的陈文简却出现在了陆晚柠房中。
对于他的到来,陆晚柠十分的惊讶。
按理说如今她和陈文简交集并不算深才是,凭着这人素日里表现出的守礼模样,怎会大半夜的来她这里?
她朝着外头指了指,语气不悦,“如今晚柠已经与世子定亲,大公子深夜来访,未免太不合规矩了些。”
陈文简皱眉,似乎对陆晚柠的话颇为不喜。
他看着陆晚柠的神情,心里总觉得有些怪异。
陆晚柠来到陈府已经三年,这三年里,她十分谨慎,两人甚少相遇,即便是半道上偶然遇见,她也大多恨不得将自己的脑袋埋起来,声音跟蚊子哼哼似的朝他问好,便急匆匆离去。
有时他路过小院,恰巧遇见她和安姨娘说笑,眉眼弯弯十分肆意,可却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立马收敛,变回鹌鹑般的模样。
陈文简猜到她那谨小慎微的模样应当不是她的本性,但如今她突然变了个人一般,还是有些让他不太适应。
他也不知自己今晚为何会像被操控了一般鬼使神差的出现在这里,但让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
从祖母寿辰那日之后,他夜夜都会梦到这人出现在自己的床榻上。
那一声声缠绵入骨的夫君让他这几日都魂不守舍,场面逼真到仿佛真实发生过一般。
只要一闭上眼睛,这人就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陈文简盯着陆晚柠的脸看了看,紧抿着唇,果真如母亲所说,狐媚子长相,倒是难怪会惹得他这般狼狈。
收回视线,他沉声道:“你当真愿意嫁给祁世子?”
陆晚柠反问,“为何不愿?”
陈文简是个聪明人,隔墙有耳,有些话说出来怕被人抓住把柄,但他知道陆晚柠能听懂他的意思。
“祁世子提亲的人选是陈家的女儿,此事本与你无关,你若是想要离开,我可以帮你。”
这冷静的语气让陆晚柠不禁想要替他鼓一鼓掌。
瞧瞧,好一个正人君子。
前世二人在一起之后却是有过浓情蜜意的,甚至于在她死之前,都觉得陈文简应当是爱自己的。
毕竟夜里的缱绻和温情不曾作假。
她曾认为陈文简这种做什么事情都极度冷静的性格格外的迷人,但如今将自己抽身出来后便清晰地看到了弊端。
他这人缺少陆晚柠最需要的一个毛病,那就是护短。
但他的行为显然还是有些出乎陆晚柠的预料了,他竟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护着。
帮她离开了陈府,那很显然嫁去祁王府的人就变成二姑娘或者三姑娘了。
当然,如今陆晚柠不站在他身边了,不护短就成了一个值得被称赞的好品德了。
“可我一个姑娘家,离开了陈府又能去哪呢?”
喉结微微滑动,陈文简沉声道:“我在郊外有座宅子,若是愿意,你可去那里住。”
陆晚柠扑哧笑出声来,眼中嘲讽立现,“合着大公子是想要来一出金屋藏娇的戏码,你倒是不怕被夫人发现了会如何,但晚柠可惜命得很,说不定哪一天,大夫人觉得我挡了大公子的路,将我捆起来活活烧死也说不准呢。”
心口一窒,陈文简蹙眉,“母亲不会。”
陆晚柠懒得与他争辩,“虽不知道大公子哪来的自信觉得做你的外室能与做世子妃比较,但你再不出去,我便要喊人了。”
“世子不是良人,你若真想嫁人,我可让父亲帮你寻个信得过的。”
陆晚柠已经完全没了应付他的心思,只剩下厌烦,“来人!”
陈文简上前一步迅速捂住她的嘴,“别喊。”
陆晚柠目露凶光,挣扎了两下狠狠地咬在陈文简的手上。
姨母说让她离开,可她偏不要就这样落荒而逃。
与其隐姓埋名东躲西藏着生活,不如留在这里给这些前世让自己不痛快的人好好的添一添堵。
她瞧着陈文简吃痛的表情,终于产生了一丝快意。
果然恶毒一点整个人都舒服多了。
她不再看陈文简的表情,送客的意思溢于言表。
许是陆晚柠眼里的嘲讽有些刺伤他的自尊,陈文简有些狼狈,目光也带了些冷意,“你既然执意于此,那便随你的愿,将来后悔了可不要来陈府哭。”
哭个头哭,给你们陈府哭丧还差不多。
他捂着被咬的手,转身离去。
只当是自己这段时间过于忙碌导致有些心神不宁了,这才会总是做那些混乱不堪的梦。
既然她自己想要嫁去祁王府,那便没什么可再说的了,或许等她嫁出去之后,这梦便会停止了。
陈文简尚且不知,自己会在之后的时光里为自己没有阻止陆晚柠嫁进祁王府而悔恨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