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峰,那两只黄油蟹卖了多少钱?”
刚进院子,陈母也满怀期望的过来询问。
“我老豆没跟你说吗?”陈业峰以为他爹没有回来呢,结果听到屋里陈父那急促的咳嗽声。
“没呀,是不是你又惹你爹不高兴了,回来就一直板着张脸,像是谁欠他钱似的。”
陈母纳闷一声,压低声音继续说道,“我问他有没有在码头那边找到你,那些东西卖掉了没有。结果他就开口骂败家玩意、粪箕仔。”
“我又没惹他,不就是他赶过去的时候,我已经把黄油蟹卖掉了,不高兴了呗。”陈业峰无奈的摊摊手,发现跟他爹相处起来好难,不顺着他的意思,他就不乐意。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他的意思想让我把货提去石康镇,或者海城那边去卖,说是能卖更高的价。”
“那你到底卖了多少?”陈母问道。
“不正要告诉你们吗?”说着,陈业峰伸手掏向裤袋,倒弄一下,掏出一把毛票子,也懒得卖关子了,“连同那些短蛸,一共卖了46块1,两只黄油蟹我卖了40块,其余那6.1是卖短蛸的钱,卖给码头的烂仔二,算1毛6一只。”
然后随后把钱交到她老婆手里。
“竟然卖了这么多?”
周海英一阵惊讶,自己在家里做渔网,两三个月也不一定能赚到这么多。
结果她男人才用了几个小时就赚到了。
最关键的是,对方竟然把赚到钱都交到了她手上。
“没想到黄油蟹这么值钱了,早几年在我娘家斜阳岛那边才几毛钱一斤。”
陈母也在感慨现在的黄油蟹实在是太值钱了,竟然卖了四张大团结,真是赚大发了。
“也是这几年海城这边来了不少外地大老板的原因,那些老板有钱,就知道吃好东西,稀罕东西都被他们吃贵了。”陈业峰美滋滋的笑道。
“听说海城马上要脱离我们廉州县成为地级市,发展是越来越快了,想当年还是一个小渔村,后面才演变成一个小镇,你们阿公还是第一任镇长呢…”说起这些往事,陈母也是一阵感慨。
阿公当海城镇镇长的事,陈业峰也经常听人说起。
好像是后来犯了错误,不仅官职被贬,还受了几年牢狱之灾。
后面虽然得到平反,不过自此陈老爷子也是厌倦了官场,在小渔村过起了归隐生活。
“阿爹还想让我拿到海城去卖给羊城那些大老板,我说万一卖不掉还得把车费赔进去,他就不高兴了。”陈业峰无奈的道。
“卖了这么多钱也可以了,反正也没有花什么力气,也是运气好,三婆保佑,要不然别人怎么没有抓到,就你抓到了。”
他们海边人都信妈祖,本地人尊称妈祖为三婆。
陈母把二儿子抓到好东西归功于妈祖保佑。
“嗯,后天就是十五,到时我也上老鸦洲岛的天后宫给三婆敬柱香。”他们这边的妈祖庙挺特殊的,建在一座孤岛之上。
平时想要上岛都需要坐船,只有初一、十五大潮那几天,潮水退到最下边时,通往孤岛的路才会彻底显露出来。
也是那两天,前往天后宫上香拜祭的人是最多的。
“是应该拜拜,三婆保佑大家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陈母虔诚的说道。
“这钱怎么不对呀?你不是说渔获卖了46.1,这里怎么才45.35?”周海英把一叠毛票子数了两遍,跟陈业峰说的数目对不上。
“肯定对不上呀,我不仅给两个孩子买了零食,而且我还买了包烟丝。”陈业峰把那包烟丝塞给他娘,让她放好了。
他大伯那不要脸的老是过来蹭烟丝,一天都来好几次,从来都没有往这边带过一包烟丝。
家里两个儿子这么有本事,连两毛钱的烟丝也要蹭,真是无语。
陈业峰打了个哈欠,说了回去睡会。
“阿英,他把钱交给你,你就好好藏着,别让那混小子大手大脚的糟蹋没了。”陈业峰离开后,陈母拉着儿媳妇走到一旁悄悄嘱咐。
对于老二媳妇,陈母更是心疼她,嫁到老陈家后,跟自己娘家人都闹翻了,结果还没有过上什么好日子。
“阿娘,我知道了。”周海英重重的点点头,将那把钱死死的拽在手里。
看到老公突然变得这么靠谱,她感觉生活也有了盼头。
不由得眼眶微微有些发酸,以前陈业峰都不知道顾家,也从来没有往家里拿过一分钱。
好在公公婆婆对她还算不错,有时会偷偷救济一下,要不然日子早没法过了。
……
“阿峰~起来撒尿了。”
陈业峰睡得迷迷糊糊,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听到有人呼喊他的名字,他艰难的睁开惺忪睡眼。
房间里的光线非常暗,只见五叔趴在窗户上,落日余霞洒满他整张脸。
陈五叔羡慕开口:“阿峰,听说你今天抓了两只大螃蟹,都卖了七八张大团结。”
陈业峰从床上爬起来,掀开蚊帐走了出去:“谁他娘的瞎几把传呀,哪有这么多。”
他也真是无语 ,村里人太能传了,明明才卖了四张大团结,结果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七八张。
没卖这么多,他们补吗?
而他下午从码头回来的时候,还有人问他什么时候去漂亮国发财呢,让带他们一起去。
真是太离谱了。
见陈业峰走出来,五叔凑了过去,幽怨的道:“你也太不仗义了,赶海都不知道叫上我。”
“叫你干嘛,又不是去打架。”陈业峰笑笑道。
“啥?我们要去打架,打谁?富屋村的林二狗吗?那我去叫二胖他们!”五叔兴奋的握紧双拳。
“谁说要去打架了,今后这种打打闹闹的事情最好别沾,我们就踏踏实实过好自己的日子。”
“你也老大不小了,我家欣欣今年都要上小学,你还是个单身狗。”
见这个大傻春真的打算去喊人,陈业峰连忙制止他。
重生回来,他只想守着老婆孩子过安稳的日子。
再说,国家马上就要严打了,继续做街溜子,搞不好会被抓进去踩缝纫机。
“阿峰,啥是单身狗?”五叔挠了挠头,有点丈二摸不着头脑。
恰好此时,一只毛发乱糟糟的老黄狗出现在院门口。
这头本地土猎犬是老爷子从海边捡回来的,养了也有好几年。
至于名字…以前大家都叫它大黄。
现在老了,叫老黄。
老黄也是无比纳闷,自己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有人说什么单身狗。
麻的,谁是单身狗呀!
村里所有的母狗都是我丧彪的…
然后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这死狗又到哪里去风流流快活了,早晚得阉掉。”陈业峰感觉自己被一只狗鄙视了,没好气的道。
“汪~”
老黄当即夹紧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