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汪县长汇报工作,现在没事了。一起去喝两杯,怎么样?”吴欢提议道。
“好啊,反正我也没什么事。”肖光明爽快地答应了。
他坐上吴欢的车,笑着调侃道:“吴书记这是鸟枪换炮了啊,居然开上了帕萨特。”
吴欢笑了笑,解释道:“徐辉源书记出事后,那辆奥迪报废了。镇里临时调了这辆车给我代步,我也没太在意。”
“镇委书记不是该有专职司机吗?你怎么不配一个?”肖光明有些不解。
“徐书记的司机辞职了,我自己会开车,也就没急着找司机。”吴欢淡淡回应。
“司机得用贴心人,你确实得谨慎点。石楼镇的情况复杂,用人方面你得格外小心。”肖光明语重心长地提醒。
“谢谢肖部长的关心,您是老书记了,我们这些晚辈得多向您学习。”吴欢谦虚地说道。
谈笑间,车子停在了绿草源酒家门口。两人进了上次那个小包间,虽然不大,但私密性很好,关上门便无人打扰。
酒菜上桌后,吴欢开了两瓶劲酒,一人一瓶。肖光明性格忠厚,工作经验丰富,几杯酒下肚,话也多了起来。和潘莉一样,他也怀疑石凯和徐辉源的死并非表面那么简单,背后可能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吴欢心里有数,却故作不解地问道:“你的依据是什么?”
“直觉。”肖光明抿了一口酒,低声说道,“我不相信这世上有那么多巧合。石楼镇是经济大镇,利益纠葛和派系斗争比其他地方更激烈。说实话,我还真有点担心你社会经验不足,被有心人利用。要是那样,你的政治前途可就毁了。”
肖光明的分析与潘莉不谋而合。吴欢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辩解。事实正如他们所料,秦明从当上镇长那天起,就已经被王波拉下水,成了正泰集团的傀儡。
“老弟,汪县长现在对你态度怎么样?”肖光明突然问道。
“好像比以前更好了,我也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吴欢如实回答。
肖光明直言不讳:“当初调你去石楼镇当党委书记,汪县长是反对的。他觉得你太年轻,怕你驾驭不了局面。但谢书记坚持,他也没办法。你可别让谢书记失望。”
“谢谢肖部长提醒,来,我敬您一杯。”吴欢举杯说道。
“江诚的事明天就能办妥,他可以去石楼镇报到了。能被你看中的人,应该错不了。”肖光明笑着说道。
两人聊得十分投机,彼此毫无保留。肖光明经验丰富,又乐于指点,吴欢也虚心请教,毫无遮掩。
当吴欢提到第一次班子会的情况时,肖光明对他的处理方式赞不绝口。
“吴书记,你做得对。镇长在党内是副书记,怎么能不听指挥?他想搞党政分离?简直是反了天了!党领导一切是最基本的组织原则,他难道不懂?这次组织上没追究他失职渎职,已经算他运气好了。”
……
直到晚上十点多,两人才意犹未尽地散场。
吴欢回到镇政府时,正巧看见曹映虹骑着一辆南海轻骑从外面回来。
“曹副镇长,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吴欢有些惊讶。
曹映虹摘下头盔,捋了捋凌乱的头发,叹了口气:“黄应良自杀了。我和陆金炎副镇长去他家里慰问。”
这个消息让吴欢心头一震:“怎么回事?”
“进屋说吧。”曹映虹随吴欢进了宿舍,边走边解释。
黄应良被警方释放后,被要求妥善处理两名死亡员工的后事。他已经和员工家属达成协议,每人赔偿三十万。然而,家属还没拿到钱,黄应良却用一根电脑线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他咬破中指,在墙上写下“恨!恨!恨!”三个血字,触目惊心。
“陆副镇长也去了?”吴欢强压着情绪问道。
“经济和安全是他分管的,他当然得去。黄应良的老婆哭成了泪人,根本没精力理我们。我们去了也是尴尬,什么都做不了。”曹映虹无奈地说道。
按照分工,黄应良的死与曹映虹无关。如果非要扯上关系,那就是她分管党政办,代表党委政府出面。
吴欢冷冷地问:“你知道黄应良为什么自杀吗?”
曹映虹摇了摇头。正如她所说,她和陆金炎去黄应良家只是走个过场,一无所获。黄应良的妻子对镇领导态度冷淡,根本没人接待他们。要不是利民村的村干部带路,他们的处境会更加尴尬。
郑清的分析已被郭帮年否定,吴欢也不便与曹映虹多谈,只能将这件事埋在心里。
曹映虹突然问道:“吴书记,你和何处长什么时候结婚?”
“还不知道。何凯伦之前准备了很多,原定正月初六,结果我受了重伤。等我身体恢复,她又没时间,只能另选日子了。其实也没什么复杂的,就是请亲朋好友聚一聚。”吴欢一边解释,一边给曹映虹倒茶。
曹映虹连忙摆手:“吴书记,我有点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吴欢没有挽留。曹映虹离开后,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然而,这种安静却让吴欢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
黄应良的死像一记重锤,狠狠敲击着他的灵魂。他深刻意识到,黄应良是被那场火灾和随之而来的压力逼上绝路的。工厂破产,还要赔偿巨额抚恤金,作为一个创业者,有多少人能承受这样的打击?
吴欢长叹一口气,心情沉重到了极点。又一个悲剧在他眼皮底下发生,而他作为主政者,却无能为力。这种无力感,又有谁能理解?
他打开窗户,让冷风吹进屋内。渐渐地,他的思绪变得清晰起来。黄应良一定是对这个世界感到绝望,才会选择用如此极端的方式结束生命。
郑清提到的细节再次浮现在吴欢的脑海中。他正思索间,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吴欢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两个字:“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