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队社兵听到操令,立刻明白社长的意图,因为这题作过呀。
这社兵的操练和明军的操练不同,社长日常更偏重于实战模拟,把各队、各哨分为蓝红方,双方会扮演各种角色,在不同的地形进行实战模拟操练。
这种村道冲突,是比较常见的操练模拟,今日社兵虽少,但一点都不胆怯。
很自然的摆开这种村道冲突模拟战中常用的套路,四队八个狼筅兵把村道堵住,就是硬碰硬。
这种模拟战法被命名为切断。
只见四队社兵,立刻执行切断,四个队,六个狼筅兵立刻调整位置,站在最前面呈线列阵,把整条路都堵住。
其他两个狼筅和立盾兵护住左右翼。
六个狼筅兵身后便是到刀盾兵,刀盾兵用圆盾顶着狼筅的竹竿尾端,施加冲劲。刀盾兵后面等人,都相互配合向前施加冲劲。
说起来慢,但执行快,只见刹那间已变换阵势,四队四十个人推着狼筅瞬间冲向二百多人的亲兵。
这二百多人在村道上也散不开,只得前人跟着后人。还有一些人想跳到村道两侧的田地里,抄边围攻。
反正谁想干嘛干嘛吧,各呈匹夫之勇。
就已经被六个狼筅刺来,狼筅现在绑的已不是箭头,而是铁支长刃,更加专注压制力。四十个社兵推着狼筅快速冲向亲兵群中。
亲兵被铁刃快速冲来,立刻划破脸、眼睛、耳朵,脖子,二百多人的队伍瞬间被切断,被挤到村道两边的田地里。
村道都会比两侧麦田略高半尺,而且麦田地软,亲兵们被推向两侧麦田,社兵立刻变换阵型,摆开三才阵。
这三才阵,就是加强长线防御,以狼筅兵、立盾兵、刀盾兵为第一排,枪兵为第二排,弓兵为第三排。
此时两队为一组,两组背靠背,各自负责村道左右,居高临下和麦田里的亲兵们摆开防御。
进攻是不可能的,为什么呢?
一边的田地,旁边正是抽水站,田地里泥泞,亲兵被推到麦田里,布鞋直接陷入田泥里,个别亲兵甚至滑倒在泥泞里。
有三四个被划到脖子的,正躺到村道上捂着脖子打滚,被社兵一脚踢到麦田里。
站在麦田里的两边亲兵,横着刀,也不敢动,只在摆着架势。
王老爷心里本是吃定了周怀民,区区四十人,怎么可能打得过自己二百多名亲兵。
他自幼斗勇好狠,喜爱玩弄刀枪,家里有钱有势,收租无数,平日里招兵买马,在大院里摔跤比武,带着亲兵到处耍威风,招摇自在。
而周怀民建社兵,初心都是仿照后世那种无敌军队而来,更加注重凝聚力、军势和实战。
且这亲兵从未真正见过血,是附近几县的好武之人被聚拢至此。
而社兵呢,现在四队里大多数虽是新兵,但还有几人是经历过黄冶村之战和雪地大捷,这几人还都是队长,负责压阵。
两相对比,王老爷的亲兵败的不亏。
王老爷眼见只一个回合,自己的亲兵就瞬间被冲散,四五人已被重伤,其他人皆陷入田地和泥泞中,失了地利和士气。
他心里震惊,喃喃道,这不可能。以他的认知,自己占据绝对的人数优势,而且这些人个个都是附近武艺高超,其中有几人,还是来自登封的拳法教头。
这周怀民的社兵军阵竟如此厉害,区区四十人,竟能充分利用地形,发挥各种奇形怪状的武器,而且社兵配合极好,这平时必定是勤加操练过,否则哪里只需他喊一声什么切断,这四十人就知道如何做。
周怀民看着王老爷从自傲到惊慌,这不怪他,他一个自大习惯的乡巴佬,怎知这世界之大呢。
高会长张大嘴巴,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阵仗对打,刚两方喊打起来的时候,刀枪晃眼,这可不是普通的村与村的棍棒械斗!他心里咚咚直跳,不停咽唾沫,不想让失败,却实在找不到自己能胜的理由。
禹允贞也是,她虽然在村子里,听到去黄冶村赢了,在雪地里平安归来了,但都在村子里呆着,并没什么感知,哪怕是在汜水,也只是在院子里呆着。
哪里见过如此阵仗!虽然知道自己社兵厉害,却不知道自己的社兵哪里厉害,如此厉害!只一个回合,就占据了上风!
王老爷恼羞成怒,自然不服气,骂道:“全是废物!你们这么多人,别怕,快上!砍死一个赏十两!”
落在泥泞里的亲兵们,不敢呐,自己行动都是问题,只是磨磨蹭蹭,就是不敢上前。
另一侧的亲兵,听了王老爷的催促和重赏,提刀冲上,只是社兵站在道路上,而自己站在田地里,比村路低半尺不说,脚也吃不上劲啊。
相对来说,社兵更有地利,居高临下,脚蹬地死死用狼筅和盾牌挡住大刀和长枪,长枪兵和刀盾兵上刺下砍,弓箭手在后面射杀想绕道侧翼的亲兵。
亲兵冲击一波,顷刻间倒下十几人,被弓兵射杀的也有七八人,还有几人躺在地头,还在扭动,又被枪兵补杀。
社兵这里有一个圆盾兵胳膊被砍伤,已抬不起圆盾,只得扔了刀,只拿圆盾。
亲兵们看着平日里和自己一块嬉笑摔跤打闹的人,此刻竟然已成死尸,刚还有种幻觉只是来对这些村民们,进行寻常对峙恐吓。如今才明白,这真的是会丢命的事,心里压力过大,紧张过度,直接呕吐起来,撒腿从麦田里就跑!为了一个月二两银子,不值当啊。
众亲兵见一两人跑,在王老爷的骂声里,随之也跟着撒腿逃跑,顺着麦田向东逃去!这伤亡率不过十分之一,就这样瞬间溃败!
社兵们也不追赶,只是摆好阵势,眼看众亲兵逃远。
这边还陷在泥泞的亲兵,见另一边死伤十几人,已然溃败逃走,心里都在琢磨要不要逃,可是跑不动呀!这往西全都是高业沟的麦田和水渠,不像那边那么方便,不知道自己怎么办。
王老爷丢了一半的亲兵,看着另一边陷入泥泞的,一瘸一拐,还在瞅着脚下,尽量往干的地方踩,只觉好笑。
这就是自己花重金养的亲兵?之前觉得自己已经天下无敌了,不,至少在本县,毫无对手。现在对比一下,真是觉得自己如同井底之蛙。
周怀民站在高处,听到远处乡道上的哨声,从兜里拿出哨子,吹响一长一短。
王老爷见周怀民如此,急忙回头看,只见乡道上黄必昌又带来四队社兵!身后还跟着好几个村子的农兵,有白窑的,有西林庄的,还有山泉沟的,乡道上密密麻麻,大约有四五百人之多!
把自己、王管家、及北林庄村民堵在路中间!
社兵里还有一名哨长,正是周怀礼,周怀礼还带着一名社兵,社兵手持书信,一边摇晃,一边远远喊道:“社长!商路先遣队的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