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我刚大学毕业,因为工作原因被分配到南方一座小城。初来乍到,为了节省开支,我在老城区租下一间老式平房。房子坐落在一条幽深的巷子里,斑驳的砖墙爬满青苔,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迎面便是一个小小的天井,院角的老槐树投下婆娑树影,给整个院子笼上一层神秘的气息。
房东张婶是个热心肠的老太太,交钥匙时特意叮嘱我:“小杨啊,这房子有些年头了,晚上要是听见什么动静,别害怕,都是老房子正常的声响。”我笑着应下,并未把这话放在心上。然而,入住的第一晚,我就发现事情并不像张婶说得那么简单。
凌晨时分,我被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惊醒。声音从客厅传来,像是有人穿着布鞋在地板上轻轻踱步。我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仔细聆听,脚步声时断时续,还伴随着轻微的叹息声。我壮着胆子打开卧室门,客厅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可那脚步声却戛然而止。
接下来的日子,类似的怪事频繁发生。有时是半夜传来隐隐约约的啜泣声,有时是厨房传来碗筷碰撞的叮当声。更诡异的是,有一天早上,我发现餐桌上摆着一碗已经凉透的白粥,可我明明前一晚没有煮过粥。
我心里直发毛,找到张婶询问。张婶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犹豫再三,才向我道出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原来,这房子曾经住着一对老夫妻,老爷子是个教书先生,老太太则是个温柔贤淑的家庭主妇。十年前,老太太因病去世,老爷子悲痛欲绝,没多久也追随而去。据说,老爷子临终前留下遗言,说要永远守着这个家。
“小杨啊,要不你还是搬走吧。”张婶担忧地说,“我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的魂魄早该散了,没想到......”我心里虽然害怕,但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合适的房子,只好硬着头皮继续住下去。
随着时间推移,怪事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愈演愈烈。一天晚上,我正在书桌前写稿子,突然感觉背后发凉。转头一看,一个穿着蓝布衫的老太太正站在门口,她面容慈祥,眼神中却透着一丝忧伤。我吓得尖叫一声,闭上了眼睛。等我再次睁开眼,老太太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次经历让我下定决心搬走。就在我收拾行李时,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那天傍晚,我正在整理衣物,突然听见有人在轻轻哼唱一首老歌。歌声婉转悠扬,正是我奶奶生前最爱唱的那首《茉莉花》。我愣住了,奶奶已经去世多年,这熟悉的歌声却让我倍感亲切。
循着歌声,我来到客厅。只见那个蓝布衫老太太正坐在藤椅上,对着我微笑。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温柔,就像奶奶看我时的样子。“孩子,别怕。”老太太开口了,声音轻柔而温暖,“我没有恶意,只是太寂寞了,想找个人说说话。”
我紧张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老太太告诉我,她和老伴确实舍不得离开这个家,这些年一直在屋子里徘徊。她见我一个人在外漂泊,孤孤单单的,就想多照顾我一些。那碗白粥,是她特意为我煮的;那些半夜的声响,只是她在屋子里走动时发出的。
从那以后,我和老太太达成了一种奇妙的默契。晚上,我会在客厅留一盏灯,她有时会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我看书、工作。我不再害怕,反而觉得有这样一个“特殊的室友”陪伴,生活多了一份别样的温暖。
有一天晚上,老太太神情忧伤地告诉我,她和老伴该离开了。“我们在这世间逗留得太久,是时候去该去的地方了。”她说,“谢谢你这段时间的陪伴,让我们感受到了久违的热闹。”我虽然不舍,但也明白这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第二天清晨,我醒来后发现屋子里恢复了平静,再也没有出现过奇怪的声响。后来,我还是搬走了,但那段与“鬼”相伴的日子,却成了我生命中一段难忘的经历。我始终相信,这个世界上或许真的存在一些我们无法解释的东西,但并非所有的“灵异”都充满恶意,有时,它们背后可能藏着一份跨越生死的温柔与牵挂。
多年后,我再次路过那条巷子,发现那座老屋已经被拆除,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现代化的公寓楼。但每当夜深人静,我总会想起那个蓝布衫老太太,想起她温柔的笑容和悠扬的歌声,仿佛她从未离开过,一直在某个角落,守护着曾经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