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没有盯紧南少泽的动作,是属下之过。主子开恩,属下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
艾儿声音颤抖,身子抖得更厉害,透露出她心中的无边恐惧。她的手已经红肿渗血,泪水被生生逼了下来。
美人垂泪,我见犹怜,可南玄景却无动于衷。
得了自己想要的回答,他收回了脚,语带警告,“从今日起,安插在南少泽那边的人手再加一倍。还有,蚀骨花这个月的解药不会有。”
艾儿眼里满是血丝,咬牙回了一声“多谢主子”。
南玄景悄无声息的离开,太极殿里空荡荡的,只剩下艾儿一人。
她眼眶通红,流了满脸的泪,盯着地砖上的细碎裂纹,突然笑了起来。
笑声越来越大,大到传了出去,立在廊下的芳如听到之后,觉得头皮发麻,十分渗人。
她犹豫再三,小心翼翼的将门推开一个小缝,“太后娘娘,您...没事吧?”
“滚!”
芳如吓了一跳,忙不迭的合上门,逃命一般离得八丈远。
沈府里,沈玉衡此刻的精神状态也不太乐观。
被“赏”了二十庭杖后,他口吐鲜血,昏迷着被抬回了尚书府。
沈夫人看到他血肉模糊的两股,吓了一跳,一口一个“儿啊”,心疼的直抹眼泪。
“好容易劝着衡儿去了庆功之宴,怎么变成这幅样子回来了?就算他犯了什么错,陛下不看他的功劳,也该体谅他艰辛出使的苦劳啊。”
沈尚书剜了妻子一眼,“我塞了些银两跟送衡儿回来的羽林卫打听过了。不是触怒了陛下,而是到处找江安宁,犯到了摄政王头上了。”
“你坚持不肯把真相告诉衡儿,现在得了什么结果?他整日浑浑噩噩,四处寻人,这是你想看到的么?”
话音未落,只见晕厥过去的沈玉衡像是陷入了噩梦般出了满头的汗,嘴里还在念念有词,“宁儿,宁儿你为什么不认我......”
秦氏此刻心中情绪翻腾,她恨不得拿上一把淬了毒的利刃,闯进摄政王府把江安宁捅个对穿。
该死的狐媚子,人走了也不消停,还来祸害她的宝贝儿子。
沈尚书看着用情至深的沈玉衡,深深叹了口气,“告诉他吧,否则还会出大乱子的。”
“......”
秦氏默了片刻,忽然冷笑一声,“事已至此,我当然要告诉衡儿。”
沈尚书看着妻子,无端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你又要做什么?不要再编造什么谎话,横生枝节了!”
“老爷放心。这次,我会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衡儿。我会从头开始说,一件事情,一个人都不会落下。”
说完,秦氏拿起药膏,细致的化开后,轻轻的替沈玉衡涂抹着伤口。
沈玉衡清醒过来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水......”
他嗓音干哑着唤水。
一直守在榻旁的沈夫人当即醒了过来,赶忙吩咐着兰香去倒水传膳。
她自己则关切的摸上了沈玉衡的脑袋,“总算没有高烧了。儿啊,身上还痛不痛?”
沈玉衡轻轻摇头,一把拉住了自家母亲的袖口。
“娘,你知道么?我在宫宴上见到宁儿了。”
“她没有死,还成了南玄景的侍妾,如今身怀六甲已有两月。可为什么她不肯认我呢?算孩儿求您了,把您知道的告诉我吧,不要再把我当成傻瓜了!”
“身怀六甲?小浪蹄子肚子还真争气啊。”
沈夫人捕捉到了关键词,当即咬牙切齿起来。
她望进沈玉衡惊疑不定的眼里,声音冷冷沉沉的,“儿啊,接下来的话,每个字你都给我听好了。把你当傻瓜的从来都不是为娘,而是她江安宁!”
沈玉衡彻底僵住了,“娘......”
“就是你看见的那样。是她自己放弃了你,假死之后成了摄政王的枕边人。咱们一家人被她耍的团团转,成了人家登上高枝的踏脚石了!”
“不,宁儿不会的。就算...就算如今她身在摄政王府,儿子也相信她定然是有苦衷的。她与我青梅竹马,从不爱慕虚荣,她怎么会......”
“我要去找她,我要带她回来!”
沈玉衡越说情绪越是激动他甚至忘记了自己身受重伤,想要立刻起身却被伤口牵扯着不能动弹。
秦氏满脸心疼,可又对儿子这副为江安宁要死要活的样子深恶痛绝。
她转头,对端着茶盘站在一旁的兰香道,“先把水搁在这,让管家去叫冬香过来。”
“是。”
很快,冬香就被管家从热腾腾的被窝里薅了出来。
她睡眼惺忪的行了一礼,“夫人,少爷安好。”
沈夫人点头示意她免礼,“冬香,自打江安宁进府以后,你就一直跟着她。有些话,本夫人说出来你家少爷不信,你说的,他才能听进去。”
听了这话,冬香彻底被吓清醒了,“夫人言重了,不知少爷有何疑问?”
“你只需要告诉少爷,江安宁与摄政王是如何一步步暗通款曲的。”
沈夫人的声音平静下来,说出的话却让沈玉衡心脏狠狠一缩,险些喘不过气。
冬香低下了头,“少夫人已经离世,对于逝者,奴婢不敢言语冒犯。”
“呵。实话实说,算不得冒犯。这件事,是非得要你来告诉他,他才能死心的。”
“是。”
冬香仔细回忆了一番后,娓娓道来。
“成婚之日,少夫人初见摄政王后便念念不忘。”
“与夫人去泰华寺上香清修时,两人在法会上再次巧遇。密会一日后,少夫人才回来,身上都是青青紫紫的暧昧痕迹,想来就是那日玉成了好事。”
“待到少爷您出使赫兰,两人就更加肆无忌惮,在沈府旁若无人的做了夫妻,奴婢几乎是夜夜都能听见蘅芜苑里传来淫靡之声。”
昏暗的灯光打在沈玉衡身上,衬得他身上的颓丧气息愈发明显。
良久,他抬起头,眼神阴郁,眸子里死气沉沉,“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何瞒着?”
冬香打了个哆嗦,“那时少夫人与您感情甚笃,奴婢害怕极了,想着就算说出来您也不会相信的。”
“感情甚笃.....”沈玉衡闭上眼眸,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凶戾,“来人,把这知情不报的贱仆拖下去,乱棍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