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河边上清音阁。
这处河面快连接上城外的大河,宽阔不少。
河上飘着不少宽大的画舫,摆放着桌椅,船尾有人撑船,有些船头还有抚琴弹琵琶的乐师。
清音阁靠近河边修筑了一个高台,所有画舫都能看到此处。
如今高台之上还有舞姬穿着艳丽在跳舞。
有些画舫之中,也有跳舞助兴的舞姬歌女。
明晏坐在一画舫之中,吃着面前的饭,看着对面的人,“好久不见,最近在忙什么?”
对面的苏卫饮尽面前酒,“忙着御城卫添人一事呗。”
“如何了?”
“还行吧,有条不紊,倒是有不少人想来,过几天筛选。”
“我上次让你帮忙的事,你做了没?”
“我去看过了,四周都转了一圈,该注意的都提醒过,而且萧钰还在,你担心什么?”
明晏喝了一口鸡汤,“能不担心吗?这可不是小事。”
“放心,我有空会常去看看的。”
明晏闷头吃饭,全然不顾高台上曼妙的舞姿。
苏卫环视一周,坐在画舫中也觉得摇摇晃晃,皱眉问她,“你怎么也不挑个别的地方,这儿味道一般又贵。”
明晏也有种被坑了的感觉,“听说的新开的,生意好得不得了,就来试试。”
苏卫鄙夷道:“人家那是冲吃来的吗?人家那是冲歌舞酒水来的,你又不看歌舞,酒量又差,来这种地方烧钱。”
“嗯嗯嗯,下次不来了。”
苏卫又喝了一杯,斜靠着无聊四处乱看。
忽然视线定在一处,伸长了脖子想看得更清楚。
明晏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看什么呢?”
苏卫指着远处一艘画舫,“那是不是施娘子?”
明晏扒着看过去,隔得远,还有纱帘遮挡,看的并不清楚,“你看错了吧,施施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苏卫又盯着看了会儿,刚才也只是纱帘被风吹起来他瞄了一眼,并不真切,想了想,确实可能是看错了。
收回视线,“可能吧,你到底吃完了没,吃完了快走,不是说还有事吗?早点忙完我赶着回家睡觉。”
明晏吐槽道:“你家里又没人等你,赶着回去有意义吗?”
“我赶着回去问问我阿娘最近桑田之事。”
“什么桑田?”
苏卫白了她一眼,“上次你侄女不是跟你说了她准备让收留的那些人种桑一事?”
“哦~~”
明晏长长哦了一声,想了起来,“怎么样了?”
苏卫摇头,“我也没去过,我阿娘几句话就将我打发了,只说还行。”
想到确实很久没见明芷莹了,也不知道她最近如何,做的事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明天有空没?上午咱们去看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苏卫勾唇一笑,“好啊,我倒是有空,你有吗?听闻你最近在吏部忙得头发都要掉光了。”
明晏眉目舒展,得意道:“放心,穆原说他这几日会每日来吏部帮忙,我偷会儿懒不影响。”
苏卫凑了过去,“你上次遇刺一事,我可听说了,据说是他带着你一路逃跑的,好玩儿吗?”
“好玩儿啊。”明晏笑嘻嘻道:“放火砸门一点儿风度也没有,拼了命想保护我,挺新奇的。”
“他知道了是你设的局就没找你闹?”
“没有。”
苏卫啧啧称奇,若有所思。
等明晏吃完,付完账,二人便一起去忙明晏说的事。
带着苏卫又回了那日遇刺的暗巷。
孟西打着火把跟在一旁照亮。
苏卫给她说了下这处地形。
暗巷连着暗巷,窄道不少,这条街几乎都是做死人生意的,纸扎铺子,棺材铺子之类。
平时鲜少人来。
“那纸扎铺子被此刻放了火,御城卫虽然扑救及时,到底是木房子,烧得不少,如今还在修整,没住人。”
门也没上锁,明晏推门而入。
里面还是火烧之后的模样,还没收拾,灰烬和残余的纸扎一起散乱堆放在里面。
只靠着孟西一支火把照亮,昏黄的火光照在栩栩如生的笑脸纸人上,大晚上看得人浑身凉爽。
更别提间或吹进来呜呜的风声。
明晏这次才看清这铺子的布置。
一侧是灵棚纸马元宝香烛,一侧是打好的刷了桐油的棺材。
循着记忆中的路线,重新在铺子里走了一遍,最后停在一处竖放的棺材前。
怪不得那日闻到了浓重的桐油味道,原来是让她躲进棺材里面了。
苏卫上下检查了遍,道:“问过铺子掌柜,这棺材有些年头了,在这儿摆了几年了。”
明晏摸索一阵,从侧面打开了机关,钻了进去。
又在里面摸开机关,打开。
穿过这棺材,里面是一间正常的小屋子。
小屋子出去就是一个小院子。
明晏又回了纸扎铺子。
“查了没?这铺子怎么回事?”
说起这个苏卫一乐,“查了,当年这事闹得不小......”
这条街几年前出了命案,京兆府查了许久锁定了这纸扎铺子的掌柜,说他那天晚上他妻子说他在铺子里,可是当晚正巧有人去找他,发现他不在。
他也说不清,京兆府便抓了他。
之后事情上报刑部复核,那掌柜在牢里一个劲儿喊冤,一口咬定当晚他就在铺子里,是那人看错了。
当时穆原轮值刑部,觉得蹊跷,去现场查探了一番,发现了这暗道。
隔壁住的是个年轻妇人,带着个孩子。
后面查探得知,那妇人是这掌柜养着的外室,孩子也是私生子,那夜掌柜的就通过暗道去了隔壁。
只是掌柜的娘子是个泼辣的,他性情懦弱不敢上声张,这才闭口不言。
这事后来虽然也没闹多大,但是那掌柜娘子也知道了,将那偷腥的掌柜狠狠揍了一顿,拿了所有钱财宅子和离,那掌柜就只得了这个不赚钱的纸扎铺子。
那外室见他也没钱财,还落了个不好的名声,带着孩子钱财也跑了。
苏卫道:“隔壁那院子也是他的,现在就那掌柜一个人住,只是没想到这么久了,这格局还没变。”
明晏笑道:“他也是胆子大,万一那掌柜的将这儿封了,他那日岂不是自投罗网,将自己困在这屋中。”
苏卫道:“想来他自己也先检查过,而且御城卫来得快,就算没有这暗道,应该也吃不了大亏。”
想到那晚之事,明晏问道:“这边巡视很紧吗?御城卫来得挺快,那么晚了,罗启竟然还在。”
苏卫挑眉道:“所以这就是问题所在,那天晚上并非他值守,而且这条路,做的都是死人生意,别说晚上了,白天来的人都少,大家都嫌晦气,晚上安排的巡视班次也不频繁,就算那日放火敲锣的动静不小,人来得也太快了,你那晚没察觉到什么不寻常的?”
不寻常的?
明晏低头沉思,又走到店铺外看着那日他放火烧的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