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两道急促的弧,迈巴赫碾过积水的地下车库,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刺啦声响。
温梨初攥着战术背包的手指关节发白,余光瞥见裴言澈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节泛着青白,右肩的血渍已经洇透衬衫,在黑色布料上晕开巴掌大的暗褐。
“到了。”裴言澈声音哑得像砂纸,把车停在最里侧的停车位,车头正对着一部密码电梯。
他解安全带时,温梨初已经探过身去,指尖刚碰到他肩侧的伤口,他便猛地一颤,却反过来握住她的手腕:“先取数据。”
李昊天在后座推了推林浩,两人几乎是同时下车。
林浩的战术背包拉链还敞着,移动硬盘在顶灯里泛着冷光。
温梨初咬了咬唇,终究没再坚持,跟着裴言澈走向电梯。
金属门闭合时,她闻到浓重的铁锈味——是裴言澈肩伤渗出的血,混着雨水的腥气,在密闭空间里格外清晰。
“密码。”裴言澈的拇指按在指纹锁上,另一只手虚虚护着她后腰。
电梯平稳上升,数字跳到“28”时,“叮”的一声开了门。
这是裴言澈在市中心的私人公寓,温梨初来过三次,每次都是他临时起意带她看夜景。
此刻玄关的感应灯亮起,暖黄光晕里,李昊天已经把笔记本电脑摆上了大理石餐桌,林浩正用湿巾擦移动硬盘接口,指节因为用力泛着青。
“先处理伤口。”温梨初转身拽住裴言澈的袖口,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
她扯下他的衬衫,右肩的伤口翻着血肉,子弹擦过的痕迹从锁骨下方斜贯到肩胛骨,血还在缓慢渗。
她翻出医药箱时,裴言澈已经坐在餐椅上,目光却始终黏在林浩手边的电脑屏幕上。
“幽灵会的资金流向图。”林浩的声音发颤,手指在触控板上快速滑动,“他们这三个月往‘世纪金融中心’转了七笔大额现金,备注都是‘设备维护’。但根据服务器里的加密日志——”他突然顿住,喉结滚动两下,“那栋楼的地下三层,藏着他们的核心服务器。”
李昊天凑过去,眉峰皱成刀刻的痕:“世纪金融中心是市中心地标,每天进出上万人。他们要在那干什么?”
温梨初给裴言澈的伤口涂碘伏时,他肌肉猛地绷紧,却仍盯着屏幕:“上个月幽灵会劫走的生物制剂,需要恒温恒湿的储存环境。”他侧头看温梨初,眼里映着电脑蓝光,“金融中心的地下三层有银行金库,温控系统是德国进口的。”
“所以他们的目标不是建筑本身。”温梨初突然松开镊子,“是藏在里面的东西——可能是要启动某个计划,或者转移关键物资。”她的指尖抵着桌面,指腹压出淡白的印子,“我们必须在他们行动前摧毁那批数据。”
“通讯瘫痪。”李昊天突然开口,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耳机,“刚才在高速上,我黑进幽灵会的内部频道,他们的卫星通讯节点被咱们之前端掉的服务器牵连,现在只能用短波联系。如果我们在今晚十点前切断他们的备用电源——”
“就能让他们变成聋子瞎子。”林浩接上话,额角沁出细汗,“我知道他们备用电源的位置,在金融中心负四层的设备间。但需要门禁卡。”
裴言澈突然按住温梨初正在包扎的手:“阿初,你跟昊天在外围,我和林浩进去。”
“不行。”温梨初的声音冷得像冰锥,“你肩伤没好,林浩对建筑结构不熟。”她扯过桌上的马克笔,在白板上画出金融中心的平面图,“负三层金库入口有三个安保岗,负四层设备间在西北角。我和裴言澈伪装成维修人员进去,昊天黑掉监控,林浩负责切断电源。”
“但你的脸——”李昊天刚开口,温梨初已经扯下脖子上的银链,坠子是枚碎钻胸针,她把胸针别在领口,又摘下裴言澈的金丝眼镜戴上:“三个月前我演过金融集团的特助,他们的安保系统认工牌不认脸。”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玻璃上挂着水痕,把霓虹灯晕成模糊的色块。
墙上的挂钟指向九点一刻,裴言澈站起身,黑色高领毛衣遮住肩侧的绷带,他低头替温梨初调整工牌位置:“记得我教你的步速,安保摄像头拍不到脚腕以上。”
“记得。”温梨初摸了摸腰间的微型对讲机,触感隔着衣物贴着皮肤,“如果十分钟没动静,昊天就启动干扰器。”
林浩突然站起,战术背包带勒得肩膀发红:“我跟你们一起进去,设备间的门禁需要我输入代码。”他看了眼李昊天,又迅速低下头,“我欠你们的。”
李昊天拍了拍他后背:“二十分钟,我会把所有监控画面替换成三小时前的录像。”他抬头时,目光扫过温梨初和裴言澈交握的手,“注意安全。”
夜风吹起温梨初的发梢,她跟着裴言澈走进金融中心的旋转门时,大理石地面映出两人的影子——他的影子略微倾斜,是因为右肩使不上力;她的影子却站得笔直,像株在暴雨里扎根的树。
顶层的安全通道门虚掩着,裴言澈的皮鞋尖刚碰到台阶,里面突然传来模糊的男声:“...必须在十二点前把货转移,温家的人已经查到——”
他的呼吸陡然一滞,后背贴上冰凉的墙。
温梨初的手在他后腰轻轻一按,是询问的暗号。
他侧过脸,在她耳边吐气如丝:“他们在开紧急会议,提到了温家。”
温梨初的瞳孔骤缩。
裴言澈借着楼梯间的阴影退回来,指尖沾了点口水抹在门缝上——玻璃模糊的瞬间,他看见长桌尽头坐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手里捏着份文件,封皮上印着“温氏集团”四个烫金大字。
“指挥部在顶层。”他压低声音,喉结擦过温梨初的耳垂,“他们的核心计划,和温家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