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白莲的家人对此事全然不知呀,他们一心只想着要赶紧把水装满。
于是,几个人轮番上阵,那打水的动作就没停过,没一会儿胳膊就开始发酸了,可谁也顾不上歇一歇。
就这样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好不容易把车厢里面摆放着的一个个水桶和水缸给装满了, 孩子们也趁这个机会喝个痛快。
就在白永旺想着要仔细检查一下水缸里的水有没有漏出来的时候。
白里正已经高声跟大伙们说道:“水打好了咱们就赶紧下山吧,说不定那些出去寻水的汉子们这会都已经回来了,可别让他们等得着急了。”
白永旺只好匆匆看了那么一眼,见似乎没什么异样,这才放心地带领着家人小心翼翼地往山下走去。
白莲走在自家队伍的后面,她见白贵和刘婆子还站着不动,便拉着白安凑到白安的耳边,悄悄地说了几句。
白安听了之后,先是一脸的尴尬,犹豫了一下,可最终还是跑到了那个水坑旁边。不管不顾的直接就把裤子给脱了下来,站在那儿尿了起来。
原本想着等队伍走了之后再过来打水的白贵夫妇,瞧见这一幕,顿时气得脸都涨红了,
那火气啊,简直就像要从头顶冒出来似的。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白安居然能干出如此让人恶心、又没道德的事儿来。
反正自家已经被队伍给赶出去了,刘婆子直接就破罐子破摔了,扯着嗓子就骂道:“臭小子,谁让你在这水坑里面拉尿的呀!这里面可都是珍贵的水啊,你这么做,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白安被骂了也不高兴,委屈道:“这里面又没多少水了,就剩下那么一点点了,再说了,大家都已经打完水了呀,我这尿急了,尿个尿怎么啦?”
刘婆子一听这话,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刚想再骂出口,另一边脸却又被白贵狠狠扇了一巴掌。
白贵又气又急,压低声音呵斥道:“够了,你还嫌你做出来的事情不够多吗?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场合,他家人还没走远呢,你要是再这么闹下去,待会他们一家人要是冲过来,就咱俩,哪打得过他们呀?”
这老婆子真的是,要不是现在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安全,再加上多个人也能多份照应,他都想直接把只会惹事的老妻给休了。
白贵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里暗暗想着,难怪他爹临死前总是念叨着“娶妻不贤祸三代”呢,如今他可算是彻底明白他爹这话里的意思了。
白莲本来也想开口的,可瞧见刘婆子又挨了打,让她瞬间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赶忙伸手拉住白安和自家女儿,急匆匆地跟上前面的队伍。
而那坑里的水经过大家刚才争先恐后的打水,这会儿的确是没剩下多少了,就只浅浅的一层铺在坑底,而且也没再继续往外涌出来。
白莲心里想着,如今这水又被弄成这样,她就不信那夫妻俩还敢打这水的主意。
虽说大家都缺水,可好歹还没到一滴水都没有的绝境,自然是会嫌弃这水太过埋汰恶心。
李老太抬眼瞅见白莲这时才刚从后头赶上来,皱了皱眉头,又回头看了一眼那脸色难看的夫妻俩,冷哼一声,对着白莲说道:“哼,肯定是想等我们都走了再去打水。”
而那白贵夫妻俩果真不打水了,这怎么打呀?都有尿了,谁会去喝尿啊?
只能厚着脸皮跟在后面,那脸皮厚得呀,真真是让人忍不住咋舌。
白莲嘴上应着李老太:“娘,不管他们,你看好脚下的路就行。”
虽这样说着,可心里却暗暗琢磨着,如果到了山底下,一家三口仍旧死皮赖脸地跟过来,那她可绝不客气!
非得叫家里人把他们一家都给打一顿不可,白莲宁愿别人在背后说她斤斤计较,小鸡肚肠,也不想给别人觉得他们一家是傻子,好说话的圣母。
好不容易,众人一路磕磕绊绊地下了山,可到了山脚下一看,那些出去寻求的汉子们却还没回来呢。
白里正只能让大伙先在山脚下耐心地等着,让大家拿农具小心道路上那长长的逃荒队伍。
陈氏满脸担忧地看着周围,嘴里念叨着:“爹,老二还没回来,也不知道咋样了呀。”
白永旺站在那儿,眉头紧紧皱着,心里就像着了火一样着急。
可他心里也清楚,自己这把老骨头要是贸然去找,非但帮不上忙,说不定还会给大伙添乱。
于是,他只能强压下内心的焦急,轻声安慰道:“老二媳妇再等等,别急呀。你瞧瞧,这次出去了这么多人呢,大家都是相互照应着的。
就算真的运气不好,在外面遇到了野兽,那也不怕呀,人多力量大嘛,总会有个帮手能想办法逃回来给咱们报信的。”
而另一边,白莲也正同样安慰心急如焚、担心白诚佑安危的李老太呢。
“娘,你就放宽心吧,现在没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呀。我爹说的对,如果他们真的遇到了野兽,肯定会有人拼死杀出一条血路,跑下山来告知我们情况的。
你和二嫂就别在这儿干着急了,再耐心等等吧,说不定呀,过会儿他们就平平安安地回来了呢。”
白里正以及几个老头子倒没有多担心自己的儿子的安危,他们此刻更担心的是对面路上那些拖家带口的逃荒者。
不过,让人稍微安心一点的就是,眼下这些人,看着牲口拉着的车上用麻袋装着的东西还挺多的,那麻袋的形状很大可能是粮食。
而且呀,当他们从山上下来出现在道路上的时候,那些原本在道路上的逃荒者可比他们还要惊慌失措。
那些人一看到他们,纷纷慌乱地拿起手中的农具,紧张兮兮地做出防御的姿势,那眼睛里满是警惕和害怕,估计是把他们当成山匪了。
后来仔细打量了一番,见大家的装扮和身上带着的装备都跟他们差不多,都是一副逃荒的模样,
这才慢慢地把那警惕性稍微放了些下来,可那眼神里,还是透着几分戒备。
就在这时,去寻水的汉子们拖着疲惫又略显狼狈的身子回来了。
众人原本都在翘首以盼,眼睛紧紧盯着汉子们归来的方向,心里满是担忧,此刻一看到自家的汉子出现在视野里,那悬着的心这才纷纷安定了下来。
李老太见二儿子回来了,松口气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有没有受伤啊?”
陈氏围着白诚佑转了两圈上下打量着,就见衣服上有几处刮破,身上倒没出现血迹也才露出笑容。
白诚佑咧着有些干裂的嘴唇说道:“放心,我没事,就是渴了。”
刚刚把水缸和水桶恢复原样的白莲已经拿过了水囊递给白诚佑,“没事就好,刚才娘和二嫂担心的不行。”
比起家人的安心,寻水的汉子们则是满脸的沮丧,因为没找到水,这年头没粮食是能饿死人,但没水同样也能把人渴死。
众人一听,立马七嘴八舌地跟他们说起了情况,你一言我一语,把白莲找到水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
有人绘声绘色地描述着:“那白莲可真是厉害呀,也不知道她咋就发现了那个有水的地方,带着咱们过去,嘿,还真就打了不少水呢,可解了咱这燃眉之急了。”
汉子们听着,都惊讶不已,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其中有几个性子直爽的,更是忍不住说道:“哎呀,这要是咱晚去一会儿,指不定就能赶上了,也不用费那老大力气白跑这一趟,还差点把命给搭进去咯。”
众人赶忙追问是怎么回事,汉子们这才心有余悸地讲起刚才的遭遇。
原来呀,他们在外面找水的时候,走着走着,突然就遇到了好几头大野猪。那野猪一个个膘肥体壮,瞪着发红的眼睛,嘴里发出“哼哼”的声音,看着就凶神恶煞的。
汉子们一开始还想着拼一拼,毕竟没水的话带几头野猪回去也不错呀,可还没等他们下定决心呢,竟然又瞧见旁边林子里有熊瞎子的身影若隐若现。
这下可把他们吓得不轻,这几头野猪都够麻烦了,还有那么壮的一头熊瞎子,这一被它们缠上那绝对是有去无回。
汉子们当下便不敢再有什么别的念头,赶紧撒腿往回跑,心里只想着逃命。
而野猪已经发现他们的身影,便朝着他们追,这一追也惊动了林子的熊瞎子。
要不是到最后他们纷纷爬上树,然后熊瞎子跟野猪斗了起来,他们这才能趁这机会赶紧回来。
就在众人还沉浸在汉子们的惊险经历中时,远处忽然传来了好几辆马车发出的“哒哒哒”的车轮声和马蹄声。
那声音由远及近,起初还只是隐隐约约,渐渐地越来越清晰。
众人心里都生出好奇,纷纷转头望去,一开始还以为是谁家赶路赶得急了呢。
可等那几辆车近了些,大家才听见还有人在敲着锣、打着鼓,扯着嗓子喊着:“卖人喽,女娃十斤白面,男娃五斤白面嘞!”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人伢子来了。那声音在这灾荒的年月里,显得格外刺耳,也格外冷酷无情。
众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有的妇女赶忙把自家的孩子紧紧搂在怀里,用身子护着,仿佛这样就能挡住那些人伢子贪婪的目光。
老人们气得直跺脚,嘴里骂骂咧咧地说着:“这些挨千刀的,都啥时候了,还想着干这缺德事儿呢,真不怕遭报应啊!”
白莲看着大家那激动的神情都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人家也没逼着你强买强卖,你要是不愿意,不管人家在你面前说什么你都不会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