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爷子轻咳一声,点头道:“莲儿,刚才是爹心急没听你把话说完,那个,我这就去找你堂伯。”
说罢也没去看有些惊讶的白莲,而是加快脚步朝队伍前端的白里正走去。
白莲一脸好笑的跟白诚阳的对视一眼。
白诚阳则是有些羡慕说道:“爹也就对你这样,要是换做我们哥仨,他肯定还强词夺理一番。”
队伍最前头,白里正因死了人正满脸愁容,见白老爷子匆匆赶来,问道:“怎么了?”
老天爷呦,该不会又出什么事了吧?
白老爷子将白莲的担忧告知于他,白里正听后神色更加凝重,“行,我这就告知他们,你先回去吧,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就尽管开口。”
等白老爷子离开,白里正让儿子们停下牲口车,又对后头队伍村民喊道:“大伙都先静一静,我知道亲人离世大家悲痛万分,
但此刻咱们还身处险地,哭声太大可能会招来野兽,到时所有人都性命堪忧。当然,也不是说不能哭,只是尽量小声点为好。”
那哭得最大声的几家听到再哭会招来野兽,心里虽仍难掩悲恸,但也渐渐压低了哭声。
又走了一会儿,直到确认再没有蛇虫跟上来,众人这才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里正这时选了一块空地让那十个人入土为安,大家也刚好可以停下休息。
“今晚也就在这里休息,等明天一早再赶路,顺便那些被老鼠咬伤的也可以进行简单的包扎。”
队伍里没受伤的汉子们纷纷拿着手中的锄头上前帮忙,没有隆重的葬礼仪式,没有像样的棺木,只有简单裹着从家里带出来的草席潦草掩埋。
那十个人的家人肩颤抖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只能强忍着不让哭声溢出,还有两个妇人直接哭晕在了刚新建的坟堆前。
白里正站在那十个新坟前,神色凝重,内心五味杂陈。
虽说他自觉在逃荒一事的决策上并没有错,可这逃荒的提议是他提出的,路线也是他儿子规划的。
如今有人死去,他的心底终究泛起一丝难以言说的愧疚,总觉得这些人的死与自己脱不了干系。
里正的大儿媳沈氏手里拿着竹筒走到白里正身旁,轻声说道:“爹,你也别多想,发生这样的惨事,谁都不想看到。你一路奔波也累了,先喝点水吧。”
这时,白庆礼走上前来,也劝道:“爹,俗话说开弓没有回头箭,咱们的路还得继续走下去。接下来的行程中,这种生离死别的事情恐怕难以避免,你得早点调整好心态适应过来。”
白里正长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行了,你们说的我心里都清楚,你们都先去休息吧。”
而在这一片悲伤惆怅的氛围中,白老爷子一家的气氛却显得颇为轻松,白老爷子带着三个儿子在清理休息地方和伺候那两头骡子。
而李老太则是指挥陈氏和田氏开始烧水煮点面疙瘩汤再蒸些干粮,明天上路时方便吃。
白莲带着白珍珠和白玲以及柳招娣一起去找地方方便,这座山的植物都被蝗虫啃食得干干净净,几乎没有什么可以遮挡的地方。
白莲走的时候,顺手拿了两把雨伞可以当遮蔽之物。
白珍珠刚尿完才走两步,就被一个东西绊倒了,惊呼道:“哎呦喂,啥东西绊了我的脚?这……这怎么有个刺球啊?”
此时白莲和白玲都是正拉到一半不便起身,白莲只能焦急喊道:“啊,怎么啦?是不是被刺猬咬了啊?”
柳招娣也赶忙跑过去查看白珍珠有没有受伤,焦急地问道:“丫丫,你怎么样?有没有摔疼?”
白珍珠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就是这东西绊了我一下,害我摔了一跤。”
柳招娣此时也看到了白珍珠脚边的一个毛刺球状物,眼睛突然一亮,兴奋地喊道:“这是板栗!”
白莲一听是板栗赶忙提上裤子,激动地说道:“哎呀,只要有一个板栗,那就意味着这儿至少有一棵板栗树呀!
快,咱们在附近找找看,说不定真能找到那棵板栗树,说不定有可能是一大片板栗林呢。”
白珍珠拍了拍屁股后的泥土,她没吃过板栗,所以疑惑问道:“娘,你怎么这么高兴啊?这板栗是能吃的吗?我看着不像啊,这个吃到嘴里肯定老疼了吧。”
白莲笑着摸了摸白珍珠的头,耐心解释道:“这板栗当然能吃,只是外面这层带刺的壳不能吃,等把壳去掉,里面的果仁又香又甜,煮熟更好吃。”
“姑姑说的没错,我过年时吃过一次板栗。烤过的板栗真是又香又糯,我娘说这板栗还能做成糕点。”白玲边说着边四处张望,想看那棵板栗树在哪里。
“在那里!”还是柳招娣先找到,她指着不远处一棵只剩下许多毛刺板栗的树兴奋说道。
白莲兴奋不已地朝着那板栗树奔去,柳招娣、白玲和白珍珠也赶忙紧跟其后。
此时,借着火把那摇曳的光亮,她们惊喜地发现,这里可不只是一棵板栗树,而是一片的板栗树林,目测有几十棵。
只是看起来挺诡异的,树枝上密密麻麻地挂满了板栗,可却没有叶子。
白莲不得不再次感叹这蝗灾的威力,好在这板栗有坚硬的外壳保护,不然也恐会遭殃。
白玲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笑意盈盈,眼角眉梢都透着抑制不住的喜悦:“天啊,真没想到这山里竟有这般多的板栗树。这要是全摘下来,估计怎么也得有个几百斤吧。”
就连白珍珠也惊叹的直叫,“哇,这地上也好多掉落的板栗呀。
娘,小舅娘,姐姐,你们走路的时候得小心点哦,可别像丫丫刚才一样滑跤了。”
柳招娣看着这满树满地的板栗,稍作思索后问道:“这么多板栗树,咱们不通知其他人吗?还有,这板栗林会不会是有主的?”
说罢,目光还下意识地扫了一眼白莲的脸色,就是怕自己这样说会惹白莲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