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别担心了,骡子的口粮我已经提前收拾出来了,你们放心去收拾你们的东西吧。”
听了白莲这话,田氏和陈氏才想起她们两房还有好多东西都还没收呢,于是两人心急火燎地朝着各自的屋子跑去,匆忙地收拾起来。
与此同时,比起白家的紧张,柳家这边也不遑多让。
柳大头和招娣娘狼狈不堪地在地上收着那所剩无几的粮食,好不容易才把粮食都抢回屋子里。
就在这时,蝗虫因为找不到食物,终于渐渐散去,离开了这片地方。
而白老爷子和白诚满也恰好在这个时候,扛着一袋粮食走进了柳家的院子。
柳大头一看到白诚满肩膀上扛着的那袋粮食,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他那眼神紧紧地盯着粮食袋,凭借着多年的经验,从麻袋的形状就能看得出里面装的是玉米。
他心中暗自窃喜,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心想:诚满这臭小子,果然还是心疼他家那死丫头。这不,蝗虫刚过,就眼巴巴地就送粮来了。
很好,以后就靠着这一点,他们就能多占白家一些便宜,至少接下来的日子不会饿死了。
招娣娘也看到了白诚满,她连忙把掉在额前的碎发塞进耳边,想要整理一下自己凌乱的形象,
然后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满脸堆笑地走上前去,假惺惺地说道:“哎呀,瞧你们,来就来,还带什么礼啊?诚满啊,累了吧,婶子帮你。”
说着,她那双手已经不自觉地朝着粮食袋伸了过去,想要接过粮食。
白诚满心里跟明镜似的,他深知柳招娣的爹娘是什么德行,所以他紧紧抱着粮食袋,一点都不松手。
“不用了,婶子,这点力气我还是有的。”
一直在屋子里躲着的柳招娣,听到外面的动静,知道白老爷子和白诚满来了。
她的心中顿时涌起一阵喜悦,她毫不犹豫地立即打开屋门,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羞涩的笑容,轻声说道:“叔,诚满哥。”
白老爷子微微点了点头,应了一声,然后不动声色地给儿子使了个眼色,这个眼色里包含着深意,只有他们父子俩能懂。
随后,白老爷子便笑呵呵地走进了柳家的堂屋。
白诚满心领神会,他看到柳招娣的爹娘和弟弟都跟着他爹进了堂屋,便扛着粮食快步朝着柳招弟的面前走去。
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感,既有着对柳招弟的怜惜,又有着对当下艰难处境的无奈。
他靠近柳招弟,压低声音,却又快速地说道:“我爹是来向你爹提亲的,但是现在情况很紧急,我们要逃荒了。
不是,准确来说,是整个村子都要逃荒。我爹问你愿不愿意丢下你爹娘,跟我们白家离开?”
柳招娣听到这话,心中猛地一惊,她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逃荒了呢?她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最有可能的念头,莫非就是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蝗灾?
不过她也清楚,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
她深吸一口气,看着白诚满,反问道:“那如果我不同意呢?再说了,若是整个村子逃荒,我爹娘也会跟着走啊。”
白诚满看着柳招娣,眼神中充满了无奈,他耐心地解释道:“跟着走是一回事,我爹所说的丢下你父母,意思是以后不再让你跟你父母有过多的来往。毕竟你爹娘的情况你也清楚,他们……唉,
我知道说这些的确很为难你,可现在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你自己好好考虑清楚吧,若是你不愿意,那咱俩可能就真的是有缘无份了。”
白诚满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十分难受。他其实并不想这样逼迫柳招娣,
可这是逃荒啊,生死难料的时刻,他不能不顾及自己的家庭,他一家总不能带着像吸血虫一样时刻需要照顾的柳家吧,那样对大哥和二哥两房和他姐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柳招娣听了白诚满的话,微微低下头,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周围一片寂静,只有她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不断回响。
仅仅过了几秒钟,柳招娣便缓缓抬起头,咬了咬嘴唇,再次抬眸时,脸上已经满是坚定的神情,毫不犹豫地说道:“我答应。”
对不起了,爹娘,如果她不跟着白家离开,以后的日子可真的是一点盼头都没有了。
说不定,以后她爹娘还会为了粮食,再次把她给卖了,到那时她真的会疯的。
至于白家,柳招娣有种预感,就算以后日子再差也不会差的过待在柳家。
白诚满听到这三个字,一下子愣住了,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因为原以为柳招娣会怪他,怪他们一家竟然在这个时候如此不近人情地逼她做这样的抉择。
如果换作是他,他是会怪的……
柳招娣看到白诚满那惊愕的神情,苦涩地笑了笑,说道:“我不会怪你们,我也知道叔是真心为我好。
你放心,我说到做到,只要这门亲事定下来,我就和他们断绝关系。”
白诚满看着她,心中五味杂陈,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次问道:“招娣,你真的想清楚了吗?这一步一旦迈出,你以后可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
白诚满越是这样说,柳招娣心里就越是坚定。
她直视着白诚满的眼睛,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决定了。我知道你们这么急来肯定是时间紧迫,你快去告诉叔吧。”
白诚满望着柳招娣坚定的眼神,心中虽仍有不忍,但也深知此刻已无太多犹豫的余地。他轻轻点了点头,转身朝着堂屋走去。
堂屋内气氛略显凝重。白老爷子正与柳大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柳大头眼神时不时地飘向门口,心里惦记着那袋粮食。
招娣娘则在一旁赔着笑,可那笑容里却藏着一丝疑惑与算计。
柳宝财则是百无聊赖的坐在一旁抠着有些黑的指甲,心里也不知道想着什么。
白诚满走进堂屋,看了一眼他爹,然后将肩上的粮食袋放了下来。
白老爷子瞬间明白了儿子的眼神和动作,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面上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引向关键之处。
“大头,其实我这次来就是想将诚满和招娣这俩孩子的亲事给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