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灵俯了俯身子行了个礼,转身离开。
如期刚想进府,忽得又想起了什么,叫住她,“对了……”
羽灵荒芜的眼底突然现出一抹生机,她一脸期待地转头看向如期,“家主,你还有什么吩咐吗?”
如期点点头,“昨天晚上,是你安排点燃焰火的吗?”
羽灵的脸色复又白了几分。
“我们协商好的,你想要莲花台的灯,我要求当晚不放焰火,这是个交易,对吧?”
如期像是想起了什么苦恼的事情,紧皱眉头,“你给我造成了很大的麻烦,你知道吗?”
羽灵嘴唇颤抖着,心虚地低声狡辩道:“我的新婚之夜,想燃放焰火,是什么大的罪过吗?”
如期从鼻孔里狠狠喷出一道粗气,“丁当!”
没人应,羽灵却被吓了一跳,身体狠狠地抖了抖。
“丁当!”
“哎,在呢在呢。”球哥踢踏着鞋子,边穿衣服边往府外跑,他昨天忙活了一晚上,天亮刚上床,此刻衣衫不整地往众人面前一站,眼睛还半眯着。
羽灵身边的代嬷嬷情不自禁地皱了皱眉,连连摇头,“这也太没规矩了。”
如期凉凉一眼扫过去,没成想代嬷嬷却摆出了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出来,“姑爷,如家是颍川大族,体谅您刚执掌如家,但是这,这……”
“丁当。”如期又叫了一声球哥,抬起下巴指了指羽灵,“送她回羽家……”
羽灵惊叫:“你不陪我一起回门吗?”
如期不解话茬,继续道:“让云凌给你写一份退婚书,随便她的嫡姐还是庶妹什么的,挑个听话懂事的,换一个如家主母回来。”
代嬷嬷大叫,“你竟敢退婚!”
如期终于舍得抬眼看这个聒噪的嬷嬷,“云锐,这个婆子,杀了!”
云锐点点头,手起剑落,代嬷嬷便瞪大了眼睛,轰然倒地,喉咙汩汩地往外喷着鲜血。
羽灵惊恐地尖叫了一声,瘫坐在地,身边陪着的女侍四散奔逃。
陈意晚被如昼搀着走出府门时,看到的便是如此一番混乱的场景。
“这是怎么了?”
羽灵听到陈意晚的声音,像是被人甩了一鞭子,猛地抖了抖身体,手脚并用地爬到陈意晚身边,抓住她的衣角,声泪俱下:“夫人饶命,夫人饶命!我如果被退婚,在羽家就没立锥之地了!”
陈意晚还没来得及反应,如期已经大步上前,一脚将羽灵踹翻了,“别碰她!”
说完看向陈意晚:“你还发着烧呢,出来做什么。”
陈意晚不说话,任由如期将她抱起,回了卧房,直到整个人被严严实实得裹紧,只露出一张脸,才犹犹豫豫地说道:“给她一条活路吧。”
“别操心了。”如期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皱眉:“怎么还这么烫。”
陈意晚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握住他的手,“饶了她吧。”
如期定定地看了一眼陈意晚,终于点了点头,叫来球哥,“把她送回去,身边的丫头婆子都给换了,没我的命令,不许出吉祥居半步,对外,就说染了风寒,病倒了。”
“对了,派人给羽家送份厚礼,就说如家事多冗杂,便不回门了。”
陈意晚安安静静躺着,听如期有条不紊地安排事务,确实有几分家主的派头。
听着听着,困意便涌了上来,待觉察到如期上了床,钻进被子里抱住她时,已经快到午餐时间了。
“忙完了?”
“嗯。”
陈意晚抚了抚他眉梢,“我想跟你说点事儿……”
如期把头埋进她的颈窝,声音嗡嗡的,“先睡觉。”
他的疲惫已经藏不住了,陈意晚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过了许久,感觉如期已经睡着了,陈意晚慢慢拿开他放在腰间的手,往床内侧挪了挪,想要起身。
如期的手又摸到了她,将她搂回怀里。
“冷不冷?”
半睡半醒的模糊声,闷闷的,听在陈意晚耳中,有些不合时宜的乖巧感。
“不冷。”
腰间的手在陈意晚额上摸了摸,“总算退烧了。”
“你老是蹬被子,难怪会着凉。”说着两条腿也开始不安分起来,将陈意晚紧紧地箍住。“太累了,再陪我睡会儿。”
如期边说边轻拍着陈意晚的后背,哄孩子般哄着她,将她想要再次提起的事情,压了下去。
再次睁开眼时,天已经黑了。
饭菜已经被云婆热过两回了,云凌等人围着桌子,拼命吞口水。见到陈意晚,一个个喜上眉梢,纷纷拿起筷子狼吞虎咽。
“叛徒!”陈意晚哼道,“昨天不是喝喜酒去了吗?没吃饱?怎么还惦记着我这里的粗茶淡饭啊?”
夏夜“啊”了一声,一脸无辜地抬头看着陈意晚:“啥喜酒啊,我们昨天晚上……”
云凌撕了个鸡腿,塞进夏夜嘴里,“别废话了,赶紧吃饭,晚上还有事儿呢。”
陈意晚怎么可能被糊弄过去,拉开云凌,不让他打岔,“昨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你说!”
夏夜吞下一块肉,刚想说话,又被球哥进门的嚷嚷打断了,“那女人不肯走,在外面哭一天了,可咋整啊,现在咱们府外可热闹了,人山人海的。”
如期放下筷子就出去了。
见了鬼的热闹。
只见如家府宅外的大街上,已经人挤人地聚满了看热闹的吃瓜群众。
“昨儿个新婚之夜,今儿就被扫地出门?”
“哎呀,这老嬷嬷怎的被杀了?”
“作孽啊,难不成是搞破鞋被抓了?”
表演型人格的羽灵,双目含泪,加上确实已经跪了许久,整个人都笼充斥着一层浓烈的破碎感,楚楚可怜,动人心弦。
原本还只是在看热闹的人群,渐渐地开始有些群情激奋,窃窃私语地开始同情起羽灵了。
如期却几乎是连眼皮都懒得抬,只是简单挥了挥手,无尽冷血:“赶紧散了,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毕竟是如家家主,威信还是有的,不少围观群众嘀嘀咕咕地慢慢离开了,自然,也还有不少犟种留在如家府宅门外,颇有一副要伸张正义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