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允泽骑着马仰望沧桑斑驳的城墙，上面沾染了无数霁国子民的鲜血，这个无数先烈想要抵达抵达的地方，他马上就能实现他们的夙愿了。
他身后，锐不可当的士兵寂静如山，微风中吹来一阵血腥味，细细看去，脚下的枯草风干了沾染的血，士兵的盔甲上掺杂着干涩的鲜血和肉沫，他们目光如电，冲破了重重防线才深入此地，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一战。
城门里，王庭中传来的火铳声、百姓的惊恐无措声绵延不绝。
他等了一会，火铳声消失，应该是没有火药了，与此同时，郑言从里打开大门，她脚下倒了一地的尸体。
“恭迎将军入城。”
季允泽握紧手中的长枪，双目如炬：“突厥欺我子民，辱我河山，众位战士随本将军入城杀敌，生擒突厥可汗薛升荣，以慰先烈英灵。”
“是！”
下一瞬，属于霁国的破阵曲响彻整个草原，霁国的铁骑姿态矫健，气势威武，血腥味久久未散。
几夜之间，草原易主，盘踞此处数百年的突厥王庭随着可汗薛升荣的投降，陡然消失。
御文元年，门下侍中霍远生深入王庭，与定安王季允泽内外联合，一万霁军大破突厥近十万军，突厥可汗薛升荣大败而逃，将率骑兵追踪三十里，斩获数万人。
薛升荣势穷力尽，遣使请降。
帝后大喜，令霍远生护送薛升荣入长安，封其为平乐侯，赐府邸，赏黄金万两，锦帛数匹。
同时，册封安王季允泽为定安王，李疏木、郑言为辅国大将军，霍远生为秦国公，华幻灵为丰州长史，左可可为明威将军。
海内外莫不歌颂帝后之仁德和包容，也见识了这个中原王朝的强悍，一时间，万国来朝。
同年，皇后李扶音听闻西北大雪，牲畜不安，百姓苦不堪言，率领凤凰台前往支援。
——
季允泽拍了拍胯下四处乱动的骏马：“惊风，你不要着急，阿拙很快就到了。”
李疏木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他靠近郑言，撞了撞她的胳膊。
“将军跟阿拙关系很好吗？为什么他亲切地叫她的小名啊，要是让外人看了，还以为将军不敬嫂子呢。”
“李、疏、木！”
“在！”李疏木下意识站直身子。
郑言离他远了一些。
华幻灵左看看右看看，她想起之前听闻的消息。
难道女君和定王殿下真的？
刺激啊。
季允泽忍不住踹了他一脚，这傻的，有什么事不能憋在心里吗？
郑言无奈地看着两人，忽然，她听到远处传来马蹄声，眼睛一亮。
“来了。”
她勒紧缰绳，却发现有人快她一步，郑言冷哼一声，动作慢下来，还阻止一旁想要追上去的李疏木。
“呆子，女君和将军有话要说。”
李疏木“哦”了一声，拍开季允泽留下的鞋印，靠过去低声问：“我怎么惹将军生气了。”
“少说话多思考。”郑言看不过去了，齐策和霍远生押送薛升荣等人进长安，她只能多辛苦一些。
“行吧。”
李扶音骑马走在前头，她大老远就看到季允泽的身影，下意识加快步伐。
“承安。”
“阿拙。”塞外风大，李扶音将面容裹得严严实实的，但是季允泽还是第一眼就看到她的存在。
男人跳下马，他快步来到李扶音跟前，张开双臂。
“来，抱一下。”
李扶音摘下面纱，笑着扑进他的怀里。
“季承安，好久不见，我很想你。”
季允泽搂紧她，低头亲吻她的眉心：“我也很想你。”
女子的手指忍不住抚摸他眉角的疤痕，慢慢往下移动，李扶音目光贪婪地看着眼前这个变化极大的男子。
他瘦了，但是气质更加坚定稳重，眉眼间多了一抹肃杀，与季允宸的容貌也有了很大的区别，此时若是两人站在一起，寻常人都不会认错的程度。
李扶音看着这变化心中却并无陌生，因为她从那双眼睛看到了不曾改变的少年深情，她笑得明媚。
“将军，低头。”
像是察觉到什么，季允泽柔了眉眼，他嘴角上扬，缓缓低下头，让少女为他嘉勉。
李扶音印上他眉眼的疤痕，红唇轻柔地安抚，往下，最终来到某人干涩的嘴角，男人似乎已经等了许久，等猎物临近，很快就发起进攻。
不知过了多久，季允泽掐紧女子纤细的腰身，他在她耳边低语。
“阿拙，很高兴你来到这里。”
李扶音无端有些干渴，她下意识舔了舔红唇，对上他蓦地变暗的眼眸，她抬手捂住那双含情眼。
“承安，我好渴，赶了好久的路，都没能好好吃饭和洗漱。”
季允泽像是回忆起第一次正式见面的时候，那时候阿拙刚回长安，还试图当作不认识她，他只能想尽办法出现在她面前，听着她抱怨路途辛苦却不能做什么。
如今不同了，季允泽抱起她放在马背上，他轻身一跃，来到她身后。
男人的声音张扬炙热。他说：“走，给你准备好了吃食和热水，今日先好好休息，有事改日再说。”
“好。”李扶音放松身体靠在他怀里，熟悉的怀抱却不是以前的味道，不是龙涎香，是一种更加清冽的味道，少了长安的矜贵，多了一丝塞外的热烈，她鼻子微动，“季承安，我很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喜欢就好。”季允泽低头蹭了蹭她的鼻尖，“喜欢的话，就记住你男人的味道。”
可不能搞混啊。
李扶音能听出他潜藏的意思，她点了点头，随即又把目光放在广阔的草原上。
她说起这一路的见闻。
“承安，我一路好累啊，换了马车又换马的，不过一想到能见到你，再苦再累我都忍受了。”
“我这一路上一直听到你的消息，又担心又激动的。”
季允泽单手握着缰绳，另一只手放在她的腰上。
他有些心疼：“阿拙辛苦了，我让人给你弄了一些舒缓疲累的药草，泡个澡好好休息。”
“嗯。”李扶音环顾四周，“惊风呢？”
“不用管它，会自己回去的。”
“改日得空，你陪我来草原溜达，好不好。”
“好。”
“还要吃你做的烤肉。”
“好。”
“还要……”
“好。”
“你怎么只会说‘好’？”
前方就是丰州的城池，季允泽放慢步伐，他亲了亲怀中女子的发丝，喟叹一声：“得偿所愿，一时有些回不过神，娘子见谅。”
他的声音不大，刚好能让进出城门的百姓都听到，季允泽自从来到丰州就没有摆王爷的架子，加上丰州百姓爽朗大气，有人打趣道：“将军，怀中的是你的娘子啊。”
季允泽郑重点头：“对啊，我的娘子，她可厉害了，以后有什么不懂的，都找她。”
众人齐齐大笑起来，李扶音从他怀里探出头，笑得爽朗。
“以后多多指教了。”
李疏木忍不住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他喃喃道：“是我家阿拙没错，但是将军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