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那边有个河坊街,每日的早市都飘着烟火气息,各种早点的香味在空中飘着,季云婵带着萧华昭,给小姑娘买了个竹篮子挽在胳膊上:“娘亲,有鱼!”
季云婵摸了摸萧华昭的小脑袋:“那昭昭去看看?不是有小篮子吗?看看昭昭今日能不能装满呀。”
小姑娘挽着她自己的专属小竹篮走到鱼摊跟前,顺势蹲下,素青襦裙上不小心溅了一些水:“婆婆~你这个鱼鱼有没有刺呀?”
卖鲈鱼的老婆婆不认得小姑娘身上挂的凤纹玉佩,以为只是哪家的富养的小姑娘,觉得早市好玩来感受一下,和蔼可亲的回答着:“老婆子家的鱼是鲈鱼,刺很少的,小娘子放心吃。”
“那婆婆给我拿一条,我让娘亲给你银钱~”
临走的时候,老婆婆见她生的冰雪可爱的,往她的小竹篮里多装了一条鲫鱼:“小娘子和小娘子的娘亲都生的白白嫩嫩的,将这个拿回去煨汤喝,对身体好。”
季云婵温柔的笑了笑:“谢谢婆婆。”
萧华昭觉得小竹篮有些重,就改抱着小竹篮:“鲈鱼给阿执吃,鲫鱼给爹爹熬汤喝。”季云婵听到愣了一下,心里顿时淌过一丝暖流,想到前些日子百里执疏吃鱼被一根小刺卡住过喉咙,太初帝有些咳嗽,没想到小姑娘都还记得。
季云婵在另外一个摊子挑河蟹的时候,萧华昭正蹲在隔壁摊子戳螺蛳壳;到了临安城他们就没有再住客栈了,当年太初帝登基前和季云婵在临安城待过一段时间,有自己的宅院,已经让青云和碧云几个收拾好了,后面就自己买了东西回家让人烧就是了。
突然小姑娘被百里执疏拎着后领提起来:“萧华昭,上回偷吃醉蟹肚子疼的是不是你?”小姑娘刚被百里执疏松开,就往太初帝的身边钻,腕上银铃铛发出悦耳的响声;季云婵和太初帝看着小姑娘的动作相视一笑,只留百里执疏一个人在这里继续教育小姑娘。
“阿婵,傍晚去城隍庙逛一逛?”太初帝拎着季云婵手中的篮子牵着人边走边说。
“好啊,许久都没有去过城隍庙了,在梁溪的时候也没有去成。”
城隍庙
城隍庙戏台子正在唱《白蛇传》,季云婵拉着太初帝挤在一个条凳上看戏,萧华昭趴在皇帝膝头捂着耳朵看台子上的人,百里执疏在给她剥瓜子,小姑娘之前被说书先生讲的《白蛇》吓到过,这会儿害怕再听到吓人的片段。
过了一会儿,小姑娘指着扮许仙的伶人凑到季云婵的耳边说:“这个唱戏的人没阿执好看~”
季云婵笑着往她嘴里塞了块定胜糕:“乖乖看,不说话,会吵到别人的。”萧华昭抱着定胜糕啃了一口,点点头;台上水袖翻飞间,百里执疏边剥瓜子边与周衡低语。
“父皇,扬州那几个盐商咬出了工部的人,我给皇兄传了信,先派这边锦衣卫的人马去暗中查探,工部让宁文阳暂时盯着。”百里执疏接过周衡递的油纸包,里头新蒸的条头糕还有些烫手。太初帝往戏台方向抬下巴:“你今日带昭昭路过一下绸缎庄,明日让昭昭缠着她娘亲去逛绸缎庄,我随你带刑部的人去查船坞。”
次日晌午,萧华昭果然还记得昨夜看到的绸缎,拽着皇后往彩帛铺钻,掌柜娘子展开一匹雨丝锦,萧华昭喜欢的整个扑在料子上,抱着不撒手:“这个给嫂嫂裁帐子~”季云婵笑着弹她脑门:“上个月才从针绣阁搬走三匹云锦,阿执的小私库都要被昭昭掏空了。”
“有爹爹和娘亲在,阿执的小私库才不会空呢~”
“你呀,小人精~”季云婵捏了捏萧华昭的小脸。
茶楼雅间临窗的八仙桌上,太初帝正翻看漕运账册;百里执疏扮作小书童立在他的身侧,将袖中藏着的一本账册拿了出来:“扬州前任知州在临安有处别院,那里一共藏了七箱的账本。”
外头忽然响起喧哗,萧华昭举着竹风车跑进来,后头追着个满头珠翠的妇人:“小娘子你撞翻了我的胭脂匣,要赔给我的!”
太初帝摸出块碎银递过去,百里执疏看着妇人,脸色变了变,妇人盯着太初帝虎口的薄茧迟疑片刻,目光瞥到周衡腰间的挂牌,立马想要逃离出去,百里执疏看了一眼萧华昭,小姑娘突然塞了把松子糖给妇人:“婶婶吃糖呀!”季云婵适时扶着门框咳嗽了一声,守着的暗卫立刻围成人墙,将人押住。
“你们是谁,竟然敢给我下套!”
“朕可不管你是谁,这扬州知州原来不仅仅有圈养幼女为瘦马这一条罪,贪污受贿,竟然还敢以权谋私,插手盐运这块,罪该当诛!”
“圣上……圣上……臣妇错了,求求您,我也是被逼的,我丈夫在扬州知州的手上,我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啊,圣上您饶了我们吧,求求您了……”
百里执疏见这妇人一直在开脱,厉声道:“你和你丈夫手上可不止这一桩事,利用船坞你们做了多少恶事,你自己心里清楚,你们夫妻手上有多少桩人命,本王有的是证据!”说罢便让人将这妇人押了下去。
暮色初临时,运河码头飘起了缕缕炊烟;百里执疏带着萧华昭登画舫时,太初帝和季云婵已经享受上船娘端上新鲜瓜果了;萧华昭扒着舷窗,边吃西瓜边数货船,拍了拍百里执疏,指着艘乌篷船喊:“那是慧娘姐姐的绣品船!”百里执疏好像的弹了一下她的脑门:“你慧娘姐姐如今连鸭子都绣不好如何能有绣品船?再过几年,等昭昭下次再来临安,说不定就可以看到了。”小姑娘哦了一声,继续数船。
太初帝夹了块春笋给皇后季云婵,状似无意地问:“工部那个管漕粮的主事,娶的是扬州盐商庶女?”百里执疏点头,从袖中拿出半截火漆封印的信函。
周衡在岸上吹响柳哨暗号的时候,画舫正经过拱宸桥,百里执疏借口买菱角下船,不让萧华昭跟着他,将人了丢给季云婵。
“王爷人赃俱获,在别院地窖。”暗卫递上沾着淤泥的账本,“按王爷吩咐,留了两个活口关到临安城的牢房里去了。”
回家路上,萧华昭枕着皇后膝头酣睡,百里执疏靠着窗边,撩开车帘望见运河灯火,忽然笑道:“当年朕追查浙东盐税时,你也是这般带着兴安打掩护。”季云婵伸手替他抚平衣襟褶皱:“昭昭在这方面比兴安聪明,大概是随了长宁和萧衍,小夫妻俩都是聪明人,大抵就是因为太聪明了,所以才会……”太初帝摸了摸萧华昭的小脑袋:“昭昭一定会平安的。”
第二日百里执疏要跟着太初帝去看锦衣卫审犯人,萧华昭也想去,从一睁眼就缠着百里执疏。
“很吓人的。”
“不要,昭昭不怕!周衡说今日要审大坏蛋!”“那你乖乖的不准乱跑,不然就不准你吃红烧排骨!”
“好!昭昭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