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再打衙内（中）
稍稍平复了些许激动情绪的李恪非，正准备松一口气时，突然间，他那原本放松下来的身躯猛地一颤，仿佛被一道无形的电流击中一般，瞬间变得僵直起来。
紧接着，他动作迟缓而又机械般地转过身去，瞪大双眼，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似的，嘴巴也张开到一半，整个人呈现出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结结巴巴、略带颤抖地开口问道：“照儿……你刚才……叫此人为啥来着！？”
很明显，由于爱子病情的好转与逐渐康复，使得李恪非终于能够从长久以来的焦虑与担忧之中挣脱出来。
重新找回身为一个普通人对于周遭事物应有的敏锐洞察力以及正常感知能力。
站在一旁的李清照听到父亲如此惊讶的询问，不禁微微低下头，双颊绯红如熟透的苹果，娇羞之色溢于言表。
她先是用眼角余光飞快地瞥了一眼身旁的赵德，见对方同样面带微笑地望着自己，心中更是一阵小鹿乱撞。
随后，她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全身的勇气一般，轻声说道：“父亲大人！这位是小女的夫君，我们二人在杭州之时便已缘定三生，女儿今生非他不嫁！”
此刻的李清照，尽管内心充满了羞涩与惶恐，但她依然坚定地抬起头，勇敢地直视着父亲的目光，希望能够得到他的理解与支持。
只见她那双美丽动人的眼眸中闪烁着一丝坚定，那因为紧张而不断揉搓着裙摆的双手则暴露出了她此时此刻忐忑不安的心情。
而当李恪非听完女儿这番真挚坦诚的话语之后，脸上起初那惊愕与茫然的神情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片刻之后，他似乎已然明悟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事实上，李恪非并非那种食古不化、思想守旧的迂腐之辈。
只要自己的宝贝女儿能够觅得良人佳婿，从此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那么其他所谓的繁文缛节或者世俗眼光之类的东西，在他眼中都不过是浮云罢了。
虽说如此，但是李恪非也呆愣了好久。
大约过了短短三息的工夫，李恪非缓缓地将目光移向站在一旁、满脸无辜且仿若置身事外般瞧着热闹的赵德身上。
他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后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般，双目猛然睁大，死死地盯着赵德。
原来，李恪非对赵德可谓是相当熟悉。只因他女儿李清照的闺房中挂有一幅有赵德画像的书法拓印版，而且这幅画不仅技艺精湛，更难得的是把赵德画得能有八九分像。
李恪非一直以来都极为欣赏赵德的才华，对其赞赏有加，故而常常对着那幅画像细细琢磨、潜心临摹。久而久之，他对赵德的面容特征自是了然于心。
此刻，当他定睛仔细端详时，心中不禁一阵惊愕：“你是赵德赵大人？”
就在这时，原本如看戏一般的赵德似乎也终于回过神来，意识到众人讨论的焦点落在了自己身上。
只见他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随即又恢复镇定，赶忙拱手作揖道：“哦？啊！不是，千万莫要称呼我为大人。小婿赵德拜见泰山大人！我与令爱清照两情相悦，早已私定终身。只是因种种缘由，尚未能及时向您禀报此事，还望泰山大人海涵宽恕！”
赵德慌乱之中赶紧给李恪非见礼，作为李清照的父亲，赵德必须要拿出恭敬的态度，不能有丝毫怠慢！
在那里撅着的赵德，始终没有听到李恪非的声音，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好！赵大……贤婿快快请起！哈哈！甚好！”终于将所有问题都消化了的李恪非，接受了赵德的行礼，将赵德扶了起来。
此时赵德暗暗松了一口气，在古代先斩后奏这可是大忌，如果不拿出态度，被踢出去都有可能。
当然了，实力也是重要的一个部分，从古至今皆是如此，在实力强大的人面前，一切都会简化，而繁琐的条条框框都是给没有实力的人设置的！
不能说李恪非或者王遂势利眼，只能说这是人之常情。
“来人！东西拿进来！”此时赵德被李清照家人给看得有些浑身痒，正不知道干什么的时候，突然想起自己是来见长辈的，当然要拿东西啊。
所以立即喊人将准备的两车礼物抬进来，以此还能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
“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啊！给我写个字帖就行了嘛！”
没有任何意外，李恪非说了一句中国式标准答话，唯一不同的是他有一些具体要求！
“额！这个只要泰山大人喜欢，小婿随时可写！今天算是下聘礼，我与清照打算一年后完婚！”
“嗯！好说好说！此番小儿能转危为安，还多靠贤婿灵药啊！”
“是啊！要好好感谢！”
就在这时，李恪非如梦初醒般地意识到自己竟然还未曾向赵德表示谢意。
若不是赵德出手相助，恐怕他和妻子将会陷入人生最为黑暗无光的时刻。想到此处，李恪非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对赵德深深的感激之情。
只见赵德面带微笑，诚挚地说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清照的事情便是我的事情，岳父大人，请这边走！”说着，他便伸手做出邀请的姿势，并引领着李恪非朝院子中央走去。
原来，此时此刻赵德所准备的丰厚聘礼已然开始被缓缓地抬进院中。
听闻赵德所言，李恪非连忙点头应道：“好”。
于是，他便与赵德一同迈步走出了厢房。李清照和李母等人见状，也纷纷跟随着他们一同来到了院子里。
站在赵德身后的李清照，目光始终落在眼前这个男子宽阔坚实的背影之上。不知为何，仅仅只是这样静静地望着，她便能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之感涌上心头。
而就在此时，李母轻轻地凑到李清照的耳畔，轻声低语了几句。
不知李母究竟说了些什么话语，只瞧见李清照那白皙如玉的面颊瞬间飞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晕，宛如春日盛开的桃花般娇艳动人。
所有人都出来了，甚至李远都被人抬了出来。
“老魏，让人将高俅父子叫到这李府，李连英，开始吧！”
听到高俅父子四个字，李府的人都露出愤恨的神色，李远更是小脸气鼓鼓地，好像要爆炸一般。
赵德将众人反应看在眼里，心中有数，知道应该怎么做。
正在李连英带人往王家院子当中抬东西的时候，就听门外有人喊到：“蔡相来访！”
嗯？
听到这个声音，所有人都惊了，这蔡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虽然李家和蔡京有亲戚关系，但是可以说基本上从无来往，这是怎么回事儿？
没有给众人太多考虑的时间，蔡京已经在下人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老夫不请自来，还望各位原谅则个啊！”
蔡京进门就笑眯眯地对着李清照等人抱拳拱手，态度和蔼可亲，就像一个邻家老爷爷一样。
“额！蔡相请，不知蔡相此来？”
李恪非虽然震惊，但是该尽的礼数不能废，微微行礼，同时表达自己的疑惑。
“哦！赵大人也在此！”蔡京看见赵德，与赵德互相拱手示意，接着说道：“是这样的，蔡某管家不严，以至下人们无法无天，欺上瞒下，这不今日才知道她姨娘前几日登门，结果被这个狗东西拒之门外！带进来！”
蔡京说着，就见几个下人捆绑着一个下人走了进来。
李清照的母亲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就是将她赶走的门子。
“蔡某今日特来请罪，希望她姨娘不要怪罪，今日老夫要清理门户，难怪近些年少有亲戚走动，原来都是这些下人误我！”
一听，大家都明白了，原来是这样，不过蔡京的话有人信吗？
李清照一家表情复杂，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他们知道，能让大宋国宰相，六贼之首的蔡京亲自登门赔罪，那原因只有一个，就面前站着的人！
这个如今大宋红得发紫，权势滔天的大宋锦衣卫指挥使，诗书双圣的赵德赵大人！
此时赵德也是吃惊不小，当然，他不是吃惊蔡京怎么会来，而是震惊于蔡京的消息来源和他的反应速度！
前后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知道赵德到了李府，虽然可能不知道具体原因，但是应该也能知晓个大概。
而且迅速反应，带人上门，这是多么果断的应对能力！
怪不得他能数次出任大宋宰相之位，就这种应对突发事件的能力，他想不走到今天都难！
一定是在得到消息后，为了弥补也好，拉拢也好，最起码他蔡京是告诉赵德，我不想得罪你，所以大宋宰相就出现在了李府的院子当中。
“蔡相客气了，不是什么大事，已经过去了，怎么能让蔡相亲自登门！”
李恪非也比较懂事，没有把话说得太露骨，难得糊涂，既然人家来了，就好好看戏就行了。
“应该的，应该的，我早就想要清理家务事了，来人，狠狠地打！”
蔡京话音方落，几个下人就将那个门房一脚踹倒在地，四条手指粗的鞭子，高高扬起，狠狠地落在了那个门房的身上！
一开始门房还能嚎叫几声，后来就没了动静，晕死了过去。
蔡京见状，也没有让人继续鞭打，叫人将其拖了出去。
“她姨娘！你看这样可满意？”
蔡京微笑地看着李清照的母亲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