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敲打着别墅的落地窗,黎苏苏攥着手机在床边来回踱步,整张脸苍白得毫无血色。
通讯录里“薄君屹”三个字被摩挲得发烫,她犹豫着,终于按下通话键。
“苏苏?”
背景音里传来酒杯相碰的脆响,薄君屹的声音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黎苏苏咬着唇,指甲深深陷进掌心:“你...什么时候回来?宝宝今天动得特别厉害。”
短暂的沉默后,男人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再等几天,这边收尾就回。”
黎苏苏无声苦笑。
她几乎能想象,宴会厅水晶灯下,楚晚柠正依偎在他身侧,笑得花枝招展的模样。
“好,我等你。”
黎苏苏挂断电话,望着窗外漆黑的雨夜,眼泪砸在手机屏幕上。
接下来的半个月,薄君屹每天给她打一通电话,但总是有不同的工作要做。
回国的日期被一再推迟。
黎苏苏已经不再对他抱有任何希望。
她开始悄悄记下别墅的每道门禁、每个保镖的换岗时间。
可当她试着从后门溜走时,还是被身边的女保镖逮了个正着。
绝望中,又熬过了几天,最终,她心一横,给周淮序打电话。
说薄君屹工作太忙,没时间送她回国,问他能不能过来接她一趟,叮嘱他不要征求薄君屹的意见。
两天后,周淮序举着薄君屹的授权书出现在别墅。
“薄总安排我接太太回国待产。”
守卫们确认身份后放行。
就在黎苏苏被搀扶上车的同时。
国内法庭宣判沈家夫妇因为偷税漏税、走私毒品被判无期徒刑的消息传开。
此时,薄君屹已经在S国机场落地,正开车匆匆往别墅赶。
他给保镖打了一通电话,得知黎苏苏已经被表弟接走,马上调转方向去了机场。
暴雨如注的公路上,周淮序的黑色轿车已经被人盯上,穷追不舍。
周淮序猛踩油门,却无论如何都甩不掉。
后面的车正疯狂飙速,甚至完全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全。
周淮序已经意识到这可能是沈家花高价找来的亡命徒。
想到黎苏苏,他的心顿时揪作一团。
千钧一发之际,一辆银灰色迈巴赫如闪电般冲过来。
刺耳的刹车声中,两辆车轰然相撞。
黎苏苏只听见后面两辆车撞击的巨响,她回头,透过玻璃看到横亘在道路中间的那辆车被巨大的冲击力推出护栏,翻滚着坠入翻涌的江水。
黎苏苏以为那只是一场普通车祸,但也足以让人心惊胆战。
“学长,后面有车辆坠江,要不要报警?”
周淮序犹豫一瞬,说:“先去机场。”
直到登上私人飞机,望着舷窗外翻滚的乌云,她不知道,那个让她牵肠挂肚的男人,此刻已经陷入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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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在江城落地,黎苏苏隔着机场玻璃幕墙,目光瞬间被人群中一抹身影吸引。
那个推着珍珠白行李箱、被黑衣助理环绕的女人,即便戴着宽檐礼帽和墨镜,黎苏苏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整容后的楚晚柠。
“别多想。”周淮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温热的手掌虚扶着她的肩膀,“这是表哥在m国的特助,上次替你出席寿宴的也是她。”
周淮序语气笃定,却没能驱散黎苏苏眼底的阴霾。
晚风裹着江城特有的咸湿气息拂过候机厅,黎苏苏望着那抹渐行渐远的驼色大衣,喉间泛起苦涩。
整容后的楚晚柠,连走路时的姿态都和她分毫不差。
当周淮序还在絮叨着“哥把你留在国外是为了安全”,她却在心底默默拼凑着残酷的真相。
自己从来都只是薄君屹的一颗棋子。
或许,他也有短暂地喜欢过她,但至少现在,他已经腻了。
她收回视线,对周淮序道:“我累了,先送我回公寓吧。”
“好。”
暮色渐浓,她仰头望着机场穹顶交错的金属支架,像极了困住飞鸟的囚笼。
该走了,她想。
与其等薄君屹开口,不如趁着最后的体面,亲手剪断这根已千疮百孔的红线。
周淮序将黎苏苏送到公寓楼下,转身时在拐角处撞见唐艺昕,把黎苏苏回来的消息告诉了她。
唐艺昕闻言,眼睛瞬间亮起来:“苏苏回来了?在哪?”
得到确切答复后,她连招呼都顾不上打完,赶忙跑到楼下公寓。
公寓门被推开的瞬间,唐艺昕还未及开口,就被黎苏苏一把抱住。
颤抖的呜咽声断断续续:“昕昕...薄君屹他不要我了…...”
唐艺昕僵在原地,手里书本散落一地,她轻拍好友后背。
“怎么会?你都快生了,他那么在乎你——”
黎苏苏摇头,睫毛上凝着的泪珠簌簌坠落。
“先别瞎想。”唐艺昕将人按在沙发上,倒了杯水递给她,“你们得好好聊聊。”
夜幕降临,餐桌上的饭菜热了又凉。
黎苏苏蜷在飘窗边,望着楼下空荡的停车位,直到天亮。
林姨回来接手照料时,唐艺昕才放心去学校。
趁着林姨出门买菜,黎苏苏打车去了薄氏集团。
然而,薄君屹的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她给季霖打电话。
季霖接起时,支支吾吾的语气更让她心沉谷底:“薄总有事出差了。”
“前两天还在江城,怎么突然就走了?”黎苏苏捏紧手指,声音控制不住地发颤。
挂了电话,她不死心地给薄君屹打电话,也不知道打了多少通。
好在电话终于打通了。
手机那端传来熟悉的嗓音。
黎苏苏喉头发紧:“对不起,我回国了,能见你一面吗?“
“在国外处理项目,短期内回不去。”薄君屹没什么情绪的答复让她眼眶涨满酸涩。
“你是不是因为我擅自回国生气了?”
“没有。”
“那孩子出生...你也不回来吗?”话音未落,哽咽已冲破防线。
对面沉寂良久,才传来一声模糊的“尽量回去”。
紧接着,一道裹着笑意的女声从听筒里隐约传来:“君屹,我能进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