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的知了还在不知疲倦地鸣叫，而瑞萨却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胸腔里剧烈的心跳声。
当他反应过来，意识到这太尴尬了。他机械地喝了一口已经温掉的咖啡，试图理清思绪。
月霞已经快接近十三岁了，这个年纪的女孩发育再正常不过，但在他印象中，她似乎还是那个需要他哄着睡觉的小女孩。
手机震动起来，是月霞发来的消息：
“你是不是看到了！！！！”
三个感叹号充分表达了她的羞愤。他正斟酌着如何回复，又一条消息跳出来：
“笨蛋哥哥非要在我穿睡衣的时候打电话过来......”
“是不是诚心的？”
他能想象她现在一定把自己整个埋在被子里，手指飞快地打字：
“我的错，不该突然打视频。不过…那件睡衣挺好看的。”
发出去的瞬间他就后悔了。这是什么糟糕的安慰啊！
“变态！色狼！hentai！”
她一连发了三个不同语言的“变态”，最后还跟了个愤怒的猫猫表情包。
“你明明都看到了！还说什么好看……变态哥哥！”
他赶紧补救：“不是，我是说那个黑色的...什么来着...很可爱……”
额头冒汗，手指僵硬地打字：“我什么都没看清，真的。”
“那你是承认想看了？！”她秒回，还附赠一个[菜刀滴血.jpg]。
“……不是！我是说，视频接通的时候画面很卡，全是马赛克！”
“哦？那你怎么知道睡衣‘挺好看’的？马赛克牌时尚鉴赏家？”
“……因为、因为你穿什么都好看？”
“[截图.jpg] 那这个‘黑色的...什么来着’又是什么意思？马赛克里还能看出可爱？”
“……”
“说话啊？不是挺能编的吗？[微笑等待.jpg]”
“……我自首，其实我只看到了领口的一点点。”
“一点点是多少？用尺子量出来，精确到毫米。”
“大概……五六厘米？”
“五六厘米？！你居然还心算过了？！[震撼猫猫瞳孔地震.gif]”
“不是！是目测！目测！”
“目测更变态好吗？！现在立刻给我失忆，不然我就告诉妈妈。”
“……你赢了，我这就去自沉东京湾。”
“记得直播，我要确认水位淹过头顶。[挥手绢.gif]”
瑞萨揉了揉太阳穴，决定换个策略：
“我订了一家甜品，半小时后能外卖送到家。”
“......芒果千层？”
“加双倍芒果。”
“......还有抹茶大福。”
“成交。”
就这样，一场潜在的危机被甜品成功化解。
“林哥！”小王的大嗓门打断了他的思绪，“快来看！我们给月霞妹妹做了应援横幅！”
他抬头一看，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小王和李志正举着一张巨大的横幅，上面用闪亮的荧光粉写着“月霞妹妹勇夺冠军”，旁边还画满了爱心和棋子的图案。
“你们……”他一时语塞。
“怎么样？够不够醒目？”小王得意地转了个圈，“我们还做了配套的手幅和灯牌！”
李志推了推眼镜，难得地露出兴奋的表情：“根据调查，青少年比赛允许亲友团携带不超过1.5米的应援物。”
“不是尺寸的问题……”他扶额，“你们这样会吓到她的。”
“怎么会！”小王夸张地捂住胸口，“月霞妹妹看到我们这么支持她，一定会感动得落泪！”
瑞萨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月霞冷着脸说“太吵了”然后转身就走的画面，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当晚的视频通话，月霞穿着严严实实的居家服，全程盯着棋盘，死活不肯与他对视。直到他说出小王他们的“应援计划”时，她才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恐。
“他们敢这样来我就打死他们。”
语气平静得令人毛骨悚然。
“放心，我会拦住他们。”他连忙保证，“不过…他们是真的为你骄傲。”
月霞的表情软化了一些，低头摆弄着棋子：“……我知道。”
短暂的沉默后，她突然小声说：“哥，今天的事……”
“我什么都没看见。”他迅速接话，“真的。”
她抬起头，眼神中带着怀疑和一丝他读不懂的情绪：“……笨蛋。”
“哥，你觉得我身材怎么样？”
“噗——”他一口水差点喷在屏幕上，“什么？”
月霞没有理会他的震惊。
“你…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他结结巴巴地说，感觉喉咙发干。
“就是想知道。”月霞移开视线，手指绞着衣角，“班上的女生都在讨论这些…。”
“别听她们讨论这些。”他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你…你很健康，这就够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讨论这些，这不像她的风格，不过人是复杂的，其程度难以赋予标签之名。
月霞抬起头，眼神锐利：“所以你也觉得我没有女人味？”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急得抓耳挠腮，这个话题简直比应付老师的作业报告还难，“我是说…你现在这样就很好，不需要和别人比较…”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月霞的表情变得难以捉摸。
她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说：“你看到了吧，是不是让人目不转睛？”
他的脸瞬间烧了起来：“我不是那种…”
“变态~”月霞轻哼一声，但语气里没有真正的怒气，“你那里看了好一会。”
他张口想辩解，却发现无话可说。沉默在视频两端蔓延，月霞的目光让他如坐针毡。
“你在成长，这是自然的过程。我会被吸引眼球，完全是生理机制的作用，不是我的本意。”
“噢是吗，那就是说哥哥本能地想看对吧？”
“既然哥哥这么说了，那我就…”她突然伸手拉住衣领，作势要往下拉。
“喂！”他几乎是吼了出来，手忙脚乱地去捂摄像头，“你疯了吗？！”
屏幕那头传来月霞的轻笑声。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她耍了，慢慢移开手掌。她正歪着头看他，嘴角挂着恶作剧得逞的弧度。
“笨蛋哥哥，”她眨了眨眼，“逗你玩的。” 他长舒一口气，却感到一阵后怕：“这种玩笑不能乱开…”
“谁让你刚才那么紧张。”她撇撇嘴，恢复了平常那副冷淡表情，“好像我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瑞萨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这场对话比下十盘棋还累人：“月霞，你到底怎么了？最近怪怪的。”
她沉默了片刻，手指无意识地在棋盘上划着圈：“...还有不到二十天就是大赛了。团体赛就剩七天不到。”
“紧张？”他试探着问。 “才不是。”她立刻反驳，但声音却低了下去。
他柔声接话，“你害怕了？”
月霞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倔强：“我没有！”但随即又别过脸去，“...只是有点烦。赢了之后那些人又会来采访，问一堆无聊的问题。”
“别管他们。”他坚定地说，“你只需要专注棋盘。”
月霞轻轻“嗯”了一声，气氛终于缓和下来。就在他以为话题结束时，她突然又开口：“哥...”
“嗯？”
月霞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果然是个笨蛋哥哥。”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