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澈的后背重重撞在墙面上,林修的战术刀\"当啷\"掉在脚边。
子弹嵌进两人刚才站立的位置,在墙灰里炸出个焦黑的洞。
他能闻到硝烟混着铁锈的味道,后槽牙咬得发酸——三年前裴家宴会的枪击案,凶手用的就是这种消音手枪。
\"跑?\"林修抹了把额角的血,那是刚才躲避时撞在桌角的。
他弯腰捡起刀,刀尖在地面划出火星,\"还是反杀?\"
裴玄澈盯着阴影里逐渐逼近的身影。
对方穿着和之前被捆的替身一样的黑色工装,但步伐更稳,像头踩着猎物的狼。
他摸向腰间,那里别着沈扶黎硬塞给他的防狼喷雾——小姑娘总说\"大影帝也得防变态\",此刻金属罐硌得他掌心发烫。
\"反杀。\"他的声音比自己想象中更冷,\"沈扶黎在仓库,不能让他们分兵。\"
话音未落,通讯器突然震动。
裴玄澈按下接听键,沈扶黎的声音混着电流刺进耳朵:\"阿澈,李明截到他们的通讯——地下有实验室,坐标在主控室西南角通风管道。\"
西南角?
裴玄澈迅速转头。
月光刚好漫过窗台,照出墙角积灰的通风口,边缘有新鲜的摩擦痕迹。
他扯了扯林修的衣袖,两人猫着腰挪过去。
通风口铁栅栏已经被撬开半寸,能听见下面传来机械运转的嗡鸣。
\"扶黎说他们在调试'秘密武器'。\"裴玄澈蹲下来,指尖抠住栅栏缝隙,\"三年前他们炸了裴家宴会厅,这次......\"
\"这次要炸整个京圈。\"林修接得很快,战术刀划开最后一道锈迹,\"赵天成的疯劲我见过,当年他给毒枭做情报,能把线人活埋在冰库里听惨叫。\"
通风口\"咔\"地被掀开。
裴玄澈率先滑下去,落地时膝盖撞在水泥地上,疼得倒抽冷气。
下方是条狭窄的甬道,墙壁渗着水,霉味呛得人睁不开眼。
尽头有灯光漏出来,隐约能看见几个穿白大褂的背影,正围着台一人高的金属装置调试。
\"那是......\"裴玄澈的瞳孔收缩。
装置顶部的红色指示灯像野兽的眼睛,外壳刻着和三年前爆炸物相同的纹路——赵天成的标记,用受害者鲜血染成的符号。
\"干扰器。\"林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能屏蔽半径五公里内的所有通讯信号。
刚才仓库爆炸,可能是他们在测试功率。\"
裴玄澈摸出手机,果然没有信号。
他想起沈扶黎临走前给他系的红绳,此刻正勒着腕骨,像根发烫的火漆——那是她亲手编的,说\"能挡灾\"。
\"得拆了它。\"他掏出从主控室顺来的改锥,\"你去切断电源,我引开白大褂。\"
林修点头,猫腰往左边的电箱摸去。
裴玄澈深吸一口气,故意踢到脚边的铁桶。\"当啷\"声响彻甬道,白大褂们同时转头。
为首的戴金丝眼镜,看见裴玄澈的瞬间瞳孔骤缩:\"是裴家那小子!\"
\"跑!\"裴玄澈吼了一嗓子,转身就往甬道外跑。
白大褂们抄起扳手追上来,脚步声震得头顶的灰尘簌簌往下掉。
他余光瞥见林修已经撬开电箱,螺丝刀在电线间翻飞——蓝色、红色、绿色,和主控室的保险柜密码一样。
\"滋滋——\"电流声突然炸响。
林修的手背被电火花燎出红痕,他骂了句脏话,扯断最后一根黑线。
金属装置的红灯开始闪烁,警报声刺得人耳膜生疼。
\"不好!\"金丝眼镜突然变了脸色,\"自毁程序启动了!\"
裴玄澈的心脏猛地一沉。
他想起沈扶黎说过,赵天成的装置有双重保险——摧毁核心会触发自毁,威力是普通炸弹的三倍。
此刻甬道尽头的门被撞开,沈扶黎举着防狼喷雾冲进来,李明跟在后面扛着灭火器。
\"阿澈!\"她的发尾沾着灰,眼尾泛红,\"李明黑了他们的监控,知道你们在地下!\"
裴玄澈冲过去拽住她的手腕,能摸到她脉搏跳得飞快。\"自毁要启动了,\"他把改锥塞进她手里,\"去拆核心,我和林修拦住他们!\"
沈扶黎没说话,反手握住他的手。
她掌心有常年握麦克风磨出的薄茧,此刻却烫得惊人。\"一起拆。\"她说,\"三年前你替我挡子弹,这次换我。\"
警报声里,四人迅速围向金属装置。
裴玄澈用改锥撬开外壳,露出密密麻麻的线路;沈扶黎举着手机闪光灯,指尖在电路图上快速移动——那是她当网络歌手时练出的手速;林修用战术刀割断阻碍的铁丝;李明则用灭火器喷向冲过来的白大褂,白色粉末在灯光里飘成雪。
\"找到核心了!\"沈扶黎的指尖停在最里层的银色方块,\"和cici直播间的调音台结构一样,逆时针转三圈......\"
\"砰!\"
枪声突然穿透警报。
裴玄澈下意识把沈扶黎护在身后,左肩传来灼烧般的痛。
他转头,看见赵天成站在甬道尽头,手里的枪还在冒烟。
对方没戴易容面具,刀刻般的脸上有道从眉骨到下颌的疤,正是三年前监控里消失的身影。
\"裴大影帝。\"赵天成笑了,声音像生锈的齿轮,\"你以为拆了装置就能赢?
三年前我能炸裴家,今天就能炸......\"
\"闭嘴!\"沈扶黎的防狼喷雾精准喷中他的眼睛。
赵天成惨叫着后退,撞翻了身后的铁架。
裴玄澈抓住机会,和林修合力拧动核心方块——一圈,两圈,三圈。
\"滴——\"
警报声戛然而止。
金属装置的红灯缓缓熄灭,像头被抽走脊椎的野兽。
白大褂们瞬间作鸟兽散,赵天成捂着眼睛撞开甬道门,消失在黑暗里。
沈扶黎的手还在抖。
她摸上裴玄澈的左肩,指腹沾了血,声音发颤:\"疼吗?\"
\"不疼。\"裴玄澈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他能听见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混着远处传来的警笛声——裴家保镖队终于冲破了外围防线。
林修踢了踢地上的核心方块,金属表面映出他染血的脸:\"赵天成跑了,但证据都在。\"他指了指裴玄澈的战术背包,\"那些照片,还有装置的芯片,够让他在监狱里过下半生。\"
沈扶黎突然蹲下去,捡起块装置碎片。
月光从甬道顶端的通风口漏下来,照在她发间的珍珠发卡上——那是裴玄澈去年生日送的,说\"像她的眼睛\"。
\"他没说完的话。\"她轻声说,\"今天要炸的,是谁?\"
裴玄澈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想起仓库爆炸时那声闷响,想起赵天成最后癫狂的笑,想起三年前倒在血泊里的管家。
甬道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裴家保镖举着强光手电冲进来。
\"先出去。\"他揉了揉沈扶黎的发顶,\"医院的床位还等着我们。\"
但两人都知道,这远不是结束。
赵天成消失前那句话,像根扎进骨缝的刺。
当裴玄澈扶着沈扶黎踏上地面时,他看见东边的天空泛着不自然的红光——那是京圈的方向,是他们的家。
夜风卷起地上的装置碎片,发出沙沙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