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慕安走出勇毅阁没多远,就听见身后谢璟鸿在喊她。
“安儿!等一下!”
身边谢璟砚“啧”了一声。
余慕安瞥他一眼,转身:“小叔,现在你该称呼我一声大嫂才是。”
谢璟鸿一噎,表情僵硬。
他看了眼谢璟砚,不满道:
“都这时候了,你还拿他当夫君?他都没有保护好你!
当初就说让你不要……”
“不许抢我的安安!”
谢璟砚怒吼一声,扑上去就撞倒谢璟鸿,骑在他身上重拳出击。
余琳大惊:“鸿哥哥!”
她上一世被这傻子打了好几次,太清楚他下手根本没有轻重,连忙就想上去拉人。
余慕安侧过一步,歪头看她:“妹妹,好久不见,最近可好?”
余琳被挡住,怒视余慕安。
看着她温婉柔顺的模样,想到她刚得手的诰命,立刻怒火中烧:
“你得意什么?!”
余慕安一脸无辜:“我哪里在得意?就是出门快一个月,实在想念妹妹呀。”
余琳恨得咬牙切齿,一旁谢璟鸿的惨叫连连。
云飞阁的丫鬟小厮想去拉架,被平安和千蝶两人就挡得毫无办法。
余琳怒斥:“余慕安!你什么意思?!”
余慕安摊手:“他们兄弟之间打打闹闹,很正常吧?我们女人家插手不太好吧?”
“这叫打打闹闹?”余琳气急,“你是不是瞎?!”
这边正闹着,不远处李副将的声音大喊:“去叫张嬷嬷来回话!”
余慕安转头去看,远远正对上李副将的视线。
他微微颔首。
余慕安微笑点头,转身去叫谢璟砚:
“夫君,别打啦,父亲叫您呢!”
她也不怕自己被误伤,就那么直直靠近去。
谢璟鸿被压在地上,四脚朝天像个翻不过身的王八,脚下蹬得地上土渣飞溅。
眼看他要踢到余慕安,谢璟鸿脚下使劲,直接踩住他那条腿。
“啊——”
谢璟鸿发出痛叫。
谢璟砚顺势被余慕安拉起来,做个鬼脸:“略略略——”
余慕安拍拍他衣服上的土:
“怎么能满地打滚呢?看看你这一身的土,快点拍掉,被父亲看到要说你顽劣了。”
谢璟砚双臂张开任由余慕安在他身上拍打,垂眼去看地上起不来的谢璟鸿,重重哼了一声,拉着余慕安往回走。
余琳连忙去扶谢璟鸿:
“天呐鸿哥哥!你没事吧?
傻立着干什么?!去叫府医!
一群蠢货!要你们有何用!快去叫府医!”
谢璟鸿灰头土脸地坐起来,一脸痛苦地抱住自己的右腿。
这边吵吵嚷嚷,那边勇毅阁也热闹得很。
余慕安拉着谢璟砚在门口听墙角,李副将看到二人也没有理会,由着他们去。
张嬷嬷跪在大厅里哭天抢地,说自己忠心耿耿一心为主,不可能做出背弃主子的事情。
将军冷冷打断她的哭诉:
“你是忠心,忠心就是想为你的主子排忧解难,背着主子做下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张嬷嬷大哭:
“老奴没有啊将军!将军明鉴!夫人,夫人您知道的,不是老奴做的!”
胡蕊在一旁小心劝:“将军……嬷嬷看上去真的不知情……”
将军倏然转头看她,眼神冷冷的:“那你觉得是谁?”
胡蕊一噎,不敢说话了。
她看看将军又看看张嬷嬷,满是为难。
张嬷嬷侍奉胡蕊大半辈子,看着她在国公府长大,又陪着她出嫁到大将军府,对自己的主子,再了解不过。
将军骤然发难,虽然没有摆出证据,但是桩桩件件都清清楚楚,明显已经查清楚,就等问罪。
她泪眼婆娑,看向胡蕊。
胡蕊看着她,眼神不忍,痛苦又纠结。
张嬷嬷惨然一笑,她懂了。
她重重磕头:“请将军恕罪!老奴只是……老奴只是心疼夫人……”
胡蕊死死握住双手,心中感动又心痛。
她要失去一个忠心的老仆了。
将军鹰隼一样的双眼紧紧盯着张嬷嬷:
“你的意思是,追杀大少爷和大少夫人,伙同宏城知州捣乱,设计谋害大少夫人,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将军每提出一条罪状,张嬷嬷的心就抖一下。
她深深拜叩,声音颤抖:“都是老奴鬼迷心窍,请将军责罚!”
“罚!”
将军怒骂。
“老刁奴!居然敢谋害主子,可恶至极!今日本将军不罚,日后再纵出更多的恶奴来!
来人!把这刁奴给我拉下去,杖毙!”
胡蕊双眼瞪大,没想到居然这么严重,直接愣在原地。
饶是张嬷嬷做好了心理准备,听到“杖毙”的结果,瞬间瘫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
胡蕊忍不住求情:“将军……”
将军厉声大喝,打断她的话:
“谁都不许求情!要求情就一起处理了!”
胡蕊手一抖,视线不住在将军和张嬷嬷之间来回,却不敢再说什么。
余慕安看着两个小厮把张嬷嬷拖出去,长长的板凳马上支好,有人拿着军棍侍立在一旁等候。
张嬷嬷的惨叫声划破天空。
击打肉体的闷响一下接一下。
余慕安定定看着,心中对胡蕊的冷漠自私,认知更加清晰。
她真的可以看着侍奉自己几十年的人被活活打死,还是为她顶罪而死!
将军还是心软了。
揣着明白装糊涂,由着张嬷嬷顶了罪。
处死一个人的方式有很多种,让胡蕊亲眼看着张嬷嬷被渐渐打死,也算是在警醒胡蕊。
让她知道将军的怒火和决心,无声警告她老实点,不要再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来。
胡蕊自然知道,这是在警告她。
她双眼含泪看着张嬷嬷,惨叫声越来越微弱,到后面已经只剩下了击打肉体的闷响。
她甚至能听到血液黏腻的“啪叽”声音。
“余慕安……”
胡蕊呢喃。
这一切都是余慕安的错!
将军居然为了一个小杂种,为了一个外来女,要这样下她的面子!
她突然想起,余慕安深夜逗留在将军的书房的那次。
这次宏城之行,一定也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才让将军袒护她至此!
胡蕊心中的怒火妒火交织,她已经分不清自己恨余慕安的初衷。
她只知道,这个家里,有她没我,有我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