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南侯爵府中众人也没有想到,喝完喜酒回府,屁股都没坐热呢,亲家有请!
侯爷撑着病体跑了这一趟,已经体力不支倒下了。
继夫人只好独自前往。
传话的嬷嬷将今夜的事情详细告知,递给她一封胡蕊的亲笔信,最后总结道:
“此事事关我们两府的名声,请夫人务必,说服你家大小姐换回亲事。”
继夫人面色凝重:
“这狗奴才做事居然出了这样大的纰漏……
嬷嬷放心,亲家母需要我如何做,我一定配合。”
那嬷嬷委婉道:
“今夜之事,事关贵府两位小姐,最好是带着二小姐的亲娘一起。”
继夫人点头,叫来赵姨娘,威胁道:
“你上次做的那事也不想被侯爷知道吧?
老老实实按我的要求去做,否则,侯爷这样病痛的时候知道了你做的蠢事,会不会对你失去宠爱可就很难说了……”
赵姨娘只能委屈应是。
又想起自己与女儿余琳按照安排的事情,心中烦躁又害怕。
*
将军府内灯火通明,大半夜的,好像整座宅子的人都醒着。
看到侯府的人来了,门房只是默默打开大门,什么表情都没有。
赵姨娘心中忐忑,顾不得与继夫人不对付,凑上去小声嘀咕:
“这看上去,可不像是刚办完喜事的样子啊……完了,会不会是……”
话音戛然而止。
继夫人脚下一停,转头瞪她:“你这话什么意思?”
赵姨娘眼神游移:“什么、什么意思?妾身不懂您在说什么。”
继夫人盯着她,眼中满是打量和怀疑。
前面领路的嬷嬷走出去半截,回头催促:
“二位快些吧,我们夫人可等着呢。”
继夫人手指隔空点了点赵姨娘,语含警告:
“今夜的事最好跟你没有关系,否则……
现在侯爷病着,侯府可是我说了算,懂了么?”
赵姨娘骄纵惯了,此时不得不憋屈低头:“是……妾身记下了。”
致远阁。
堂中空无一人。
继夫人面露疑惑:“这是……”
嬷嬷带两人到其中一处偏房中,屈膝:“还请夫人稍坐片刻,我们夫人马上到。”
她转向赵姨娘:“请随老奴来。”
赵姨娘有点慌张:“啊?还要分开?”
嬷嬷不答:“请。”
赵姨娘被带到了另一间偏房中,那嬷嬷递给她一张纸条,丢下她就走了。
她打开一看,上面只有一句话——
【劝你女回归正途】
她没看明白,随手丢在一边。
因为心里装着事儿,忐忑不已,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屋里转圈圈。
“娘,你怎么来了?”
余琳看到她,面色一变,立刻快走两步进屋,把门关上了。
赵姨娘连忙迎上去,压低声音问她:
“怎么回事?半夜三更的,你们新人不应该在洞房吗?
难不成是余慕安那小蹄子发现被换亲了,闹起来了?”
不等余琳回答,她急忙拉着余琳左右看看。
“你那边完事没有?
没事没事……只要你俩已经生米煮成熟饭,那小蹄子就算闹也无济于事了……”
“没有!”
余琳恨恨打断赵姨娘的碎碎念。
赵姨娘一愣:“啊……啊?”
她想明白女儿的意思,顿时柳眉倒竖,急得直跺脚:
“哎呀!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你们怎么还没有完事儿啊?!啊?!是不是……
是不是鸿儿那孩子不行啊?
要不、要不就说你们已经洞房了?反正真相只有你们……”
“不是!”余琳不耐打断,“是鸿哥哥!”
赵姨娘没反应过来:“什么?”
余琳这才有机会,把今晚发生的事情详细告知。
赵姨娘捶胸顿足:
“哎呀鸿儿这孩子!真是太乖了,怎么这样循规蹈矩啊!
错了就错了呗,娶到自己心爱的姑娘不就不好了吗?!”
余琳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她重活一世,自然不会如一个真正的十五岁小姑娘一样天真无知。
她知道鸿哥哥是真心爱她的,但是关于娶余慕安这件事,她感觉……鸿哥哥并不是真心排斥。
就算她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看懂——
她的鸿哥哥,其实是想娶余慕安为妻的。
这让她内心愤怒的火焰熊熊燃烧。
上一世,余慕安就捡了原本属于她的贵夫人之位。
这一世,她只是想拿回原本属于她的东西,她有什么错?!
赵姨娘手足无措:“这可如何是好?我、我……夫人要我劝阻你……”
想到自己锦衣玉食的生活,她小心翼翼看着女儿:“琳儿,要不……咱还是算了……”
“不行!鸿哥哥必须是我的!”
余琳像被踩中尾巴的猫瞬间炸毛。
“鸿哥哥以后可是位极人臣的大将军!我就是一品诰命夫人!这一切只能是我的!”
余琳目光阴鸷:“娘,你听我说,等一下我们就这样……”
偏房里的亲母女俩开始密谋,主屋的继母女俩,看上去却是一派亲密无间。
继夫人拿手绢抹眼泪:
“都怪母亲无能,今夜这乌龙,必然是赵姨娘那母女使的坏!
你父亲宠妾灭妻,赵姨娘在府里的人手比我还多,有时候她悄悄使绊子,我也无法知晓……”
余慕安给她擦眼泪,乖巧道:
“不是母亲的错,安儿怎么会怪您呢?快别哭了……”
继夫人顺势握住她的手,眼泪汪汪看着她:
“好孩子,母亲知道。你是不忍心看我们侯府出丑的,你一定会答应换回去的对不对?”
余慕安眉眼温顺,声音柔和:
“母亲,安儿正是不忍看我们侯府被嗤笑,所以才打算将错就错的。”
继夫人表情一滞,正要说话,余慕安轻轻拍拍她的手背,继续道:
“人多口杂,您想想,今夜这事儿必然会传出去的,若是被百姓们知道,将军府的两兄弟随意换妻,会怎么看待将军府?
被随意交换的两个新娘还是侯府的两姐妹,又会怎么看待我们侯府?
虽然咱们问心无愧,清清白白,但是您可知那些人又会有怎样龌鹾的猜测?
我们陇南侯爵府虽然破落,到底还是圣上亲封的侯爵,侯爵府女儿的名声怎么办?这不是打我们侯爵府的脸吗?”
继夫人被问得哑口无言,她讷讷半晌,挣扎道:“将军府口风严密……”
“你能保证绝对不会传出去吗?”
继夫人不能放弃:“既然你婆母要求,那她自然可以保证下人们闭嘴。
但你若是一意孤行,只会让我们两家都不好过!”
余慕安并不着急:“母亲,安儿并非一意孤行,只是……”
“安儿,”继夫人拉着余慕安,苦口婆心,“你听母亲的话。”
“你们双方都还未圆房,一切为时不晚!
母亲给你透个底,其实……只有鸿儿那孩子是将军夫人的亲儿子!
你想想,那孩子未来必定是前途不可限量的。
老大听上去是嫡长子,还是个小将军,不知道你见没见到他,那可是个傻子啊!你何苦自寻死路呢!
母亲一切打算都是为了你好啊!
我们侯府听上去风光,可是比起大将军府还是不够看的……大将军甚至还是陛下亲封的忠亲王!
我们若是惹怒这样的人家,这让我们侯府怎么办?家里恒儿还小,我们侯府的未来兴衰,还是得靠你呀安儿!”
余慕安心中冷笑。
若不是上一世临死前,知道了这继母的真面目,她此时肯定会被哄骗了去。
这样真心实意为她着想,为整个家族着想,怎么能不是一位好主母呢?
外面突然有嬷嬷来敲门:
“侯爵夫人,五少夫人,那边松口了,夫人请二位移步主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