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你方才出去到底做了何事呀?”待叶知礼一行人远去,云瑶莲步轻移,立刻凑到武安君身旁,眼中满是好奇与疑惑。
这么多人前来拜访武安君,其中定有隐情,她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
“那个……实在推脱不过,便作了首诗。”武安君嘴角扯出一抹讪笑,眼神不自觉地闪烁了一下。
毕竟这诗是抄来的,他心底难免发虚,好似做了亏心事一般。
“郎君会作诗?平日里怎的从未听你提起过呢?”余静姝也不甘示弱,急忙挤了过来,作为家中的当家大妇,她自觉对夫君的大小事情都应了如指掌,可这件事竟闻所未闻,这让她心中多少有些诧异。
“只是恰巧罢了,恰巧而已!”武安君一边说着,一边连连后退,面对两女那探究的目光,他感觉自己仿佛被置于聚光灯下,浑身不自在,实在有些招架不住,推脱要去练功。
接下来的几日,武安君依旧如常,真气已经几乎将丹田充满,却依旧没有丝毫突破的迹象,只能继续耐心等待。
“武兄弟在么?”恰在此时,一道洪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哎呦,曹大人,您怎么有空大驾光临此地呀?”武安君一听这声音,心中一惊,赶忙满脸堆笑地迎了出去。待看清来人正是主簿曹昉,他愈发恭敬起来。
“武兄弟才华横溢,却甘愿隐于市井之中,着实令人钦佩!”曹昉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话语中满是恭维之意。
“曹大人说笑了,小的家境贫寒,无奈之下,只能靠着这屠户营生养家糊口。大人快请里面坐,云瑶,快去沏壶好茶来!”如今武安君家中也算积攒了些钱财,寻常待客的茶叶自然是有的。
“本官此番前来,或许有些唐突。实不相瞒,想向武兄弟求一副墨宝。我打算请工匠将其雕刻出来,悬挂在梨园小筑之中,以增添几分雅韵。这是些许润笔之资,还望武兄弟笑纳。”曹昉说着,便从袖口中取出两锭白花花的银子,轻轻放在桌子上。
武安君见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曹昉出手实在阔绰,一锭银子二十两,两锭便是四十两白银,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武安君却不知,梨园小筑举办的宴请,最低消费便是十两银子。凭借那两首诗词,梨园小筑往后每年多赚的银钱,远不止这四十两。
“承蒙大人厚爱,在下自当尽力而为。只是在下字迹潦草,恐怕难以入大人法眼!”武安君嘴上谦虚着,实则对自己的书法功底颇为自信。
年幼时,他在练字上花费了大量心血,如今又修习纯阳功,对力道的掌控早已远超常人,笔下功夫自然不俗。
“武兄弟学识渊博,书法造诣又怎会差呢?本官不才,愿为武兄弟磨墨!”曹昉说罢,竟撩起袖子,作势就要去拿墨块。
武安君见状,连忙一把拦住曹昉,好说歹说,才将他劝回座位。他心中清楚,自己哪敢让主簿大人为自己磨墨,这可实在折煞他了。
不多时,武安君笔走龙蛇,两首诗词一挥而就。曹昉在一旁看着,不禁连连赞叹。
武安君的字迹笔锋刚劲有力,间架结构严谨,隐隐已有大家风范。曹昉虽自己书法一般,但平日里鉴赏过不少名家真迹,深知武安君的书法功底,只需假以时日,必能在书法界崭露头角。
武安君一直将曹昉送至门口,待曹昉离去后,才返身回到店铺。那两锭银子,自然也就成了武家的积蓄。
过了几日,县令又派人前来,邀请武安君前往衙门一叙。县令一番话,大致意思是让他好好温习功课,切不可错过三年之后的科举。
武安君回到家中,手抚额头,心中暗自思忖。如今有了县令大人的认可,要拿到三名官员的推荐,并非难事。
他心中开始犹豫起来,若科举之路能够走通,日后飞黄腾达,自然要比当个富家翁风光得多。或许,在修习功法之余,也该重拾书本,三年之后去科举考场碰碰运气,说不定能就此改变命运。
如今在泌阳县,武安君也算小有名气,在西市更是颇具威望。毕竟他是有真才实学,且得到主簿与县令认可的学子。哪怕当下只是个杀猪卖肉的,可大家都明白,日后他必定能出人头地,成为受人敬仰的老爷。
“不好了!不好了!”叶弘气喘吁吁,一路小跑来到武安君的店铺门口,神色慌张,仿佛发生了天大的事情。
“叶大哥,出什么事了?”武安君见状,赶忙放下手中的屠刀,快步走到叶弘跟前,关切地问道。他平日里极少离开西市,一心埋头于肉铺生意与功法修习,实在想不出会有什么糟糕的事情发生。
“县尉,新来的县尉,竟然是秦蕴!”叶弘大口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道。他是叶知礼的侄子,平日里与武安君来往密切,此刻带来的消息,犹如一道晴天霹雳。
“什么?”武安君闻言,大吃一惊,双眼瞬间瞪得滚圆。这可真是冤家路窄,他怎么也没想到,秦蕴竟会来担任泌阳县尉。
如今有林明等人的照拂,武安君日子过得安稳惬意,可秦蕴一来,这一切恐怕都要化为泡影。秦蕴此人睚眦必报,当日在梨园小筑,自己可是狠狠折了他的面子,如今他手握县尉大权,自己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武安君心中懊悔不已,早知如此,当日真不该那般出风头。
“多谢叶大哥告知,我知道了!”武安君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心中暗自思忖,只要自己行事谨慎,不犯任何差错,量那秦蕴也拿自己没办法。
自那之后,武安君变得更加深居简出。前些日子,他好不容易积攒满了一百二十八个杀戮值,又进行了一次洗髓。
然而,此次洗髓效果并不显着,丹田几乎被真气填满,好似再也容纳不下分毫。可每次运行功法之后,真气却又能顺畅地融入丹田,仿佛丹田成了一个无底洞,怎么也填不满。
今日天气不错,武安君打发凌氏兄弟自行锻炼后,便朝着马市走去。他与柴向远约好,要去他那里骑马。
“武兄弟,你再不来,过两日我可就要启程了!”柴向远远远瞧见武安君,笑着迎了上来,伸手接过武安君递来的大碗。碗里满满当当装着卤肉和下水,这是武安君每次来都要带给柴向远的。
“柴大哥,您这是要去哪里呀?”武安君翻身上马,动作愈发熟练,只是还从未进行过长距离骑行。
“我打算北上去贩马,这最后一匹,是留着自己骑乘的。下次再回来,估计得到初夏了!”柴向远爽朗地笑着,他这一生,大半时间都奔波在南北贩马的路上。
“那我祝柴大哥一路顺风,驾!”武安君轻抖缰绳,双腿微微夹紧马腹,战马立刻撒开四蹄,加速奔跑起来。
“好好挣钱,等我此番回来,给你带一匹好马,算你成本价!”柴向远知道武安君喜爱马匹,也清楚他肉铺生意不错,攒些钱便能买马。
“好养活就行,太名贵的马,我可买不起,也养不起!”武安君在马背上站起身来,双手上下舞动,仿佛在打一套拳法,姿态潇洒自如。
柴向远看着武安君的骑术,不住点头。他觉得武安君在骑马方面颇具天赋,若是再配上刀枪,定能成为一名合格的骑兵。
武安君此次骑马骑了许久,直到胯下战马喘着粗气,疲惫不堪,才缓缓停下。
“柴大哥,您此去草原,路途遥远,务必注意安全。一定要平安归来,我还等着您的马呢!”武安君将缰绳递给柴向远,心中不禁有些感慨。若不是牵挂着云瑶和余静姝,他都想跟着柴向远去贩马,走南闯北,见识一下外面广阔的天地。
“放心吧,这条路我走了半辈子,不会有什么闪失。你就在家安心杀猪卖肉,等着我的好消息!”柴向远用力拍了拍武安君的肩膀,算是与他告别。
武安君挥了挥手,转身离去。从明天开始,他出门的次数将会更少,一心蛰伏,等待纯阳功突破的那一刻。
夜幕降临,武安君如往常一样上床练功。待他再次收功,将真气全部纳入丹田时,那种丹田即将被撑破的感觉愈发强烈,他隐隐觉得,距离纯阳功突破小成的日子不远了。
怀揣着对功成之后美好未来的憧憬,武安君渐渐进入梦乡,全然不知明日将有一场风波等待着他。毕竟,明天他还要早起,继续当他的快乐杀猪匠。
清晨,西市开市,武家肉铺很快便迎来了众多顾客。武安君每日依旧只杀一头猪,猪肉品质优良,价格公道,因此卖得极快,稍晚些便会售罄。当猪肉卖得差不多时,两名捕快走了过来,其中一人是叶弘,另一人则是邹青。
“武兄弟,跟我们去衙门走一趟!”邹青板着脸,神色严肃地朝着正准备切肉的武安君说道。
“怎么回事?”武安君一脸诧异,看着眼前这个不太熟悉的邹青,心中满是疑惑。平日里与叶弘搭档的是皮伟,今日这邹青突然出现,还让自己去衙门,实在有些莫名其妙。
“林捕头让你去衙门一趟,马市的柴向远,死了!”叶弘靠近武安君,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悲痛与焦急。
“什么?”武安君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昨天下午他还与柴向远在一起骑马聊天,柴向远还好好的,怎么一夜之间就没了?
“好了,叶弘,你已经坏了规矩了。别多说了,赶紧跟我们走一趟,林捕头有话要问你!”邹青上前拍了拍叶弘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再透露更多信息。
武安君赶紧点了点头,脱下身上沾满油污的围裙,换上一件干净的羊皮袄子,又匆匆跟云瑶交代了几句,便跟着两名捕快朝着衙门走去。
“二位大哥,柴向远到底是怎么死的呀?”武安君边走边问,到现在他都觉得这一切如同一场噩梦,难以接受。
“到了衙门,林捕头自会告诉你!”邹青显然不愿意多言,只是闷头赶路。
叶弘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可又顾忌邹青在一旁,只能用眼神示意武安君不要着急,耐心等待。
武安君被二人带到衙门的班房,只见捕头林明带着数名手下早已在那里等候,柴向远的尸体就静静地躺在地上。
武安君见状,径直跪地查看。只见柴向远喉咙处被一箭贯穿,伤口处血迹早已干涸。他心中悲痛万分,柴向远与自己相识已久,平日里相交甚欢,究竟是得罪了什么人,竟遭此毒手。
“尔等还不速速将此獠拿下?”就在武安君沉浸在回忆与柴向远的过往,试图寻找可疑线索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暴喝。
“秦大人,你这是要做什么?”武安君猛地回头,双眼怒视,仿佛要喷出火来。好友身死,他本就悲痛欲绝,没想到秦蕴竟在此时落井下石,妄图拿自己顶罪。
“你觊觎柴向远的财物,故而痛下杀手,亏他还把你当作朋友。尔等立刻将此獠拿下,本官审理之后,再呈交县令大人定夺!”秦蕴一脸得意,眼神中满是阴狠,死死地盯着武安君。
他做梦都想除掉武安君,当日在梨园小筑,武安君的一句“群芳妒”让他沦为众人笑柄,声名狼藉。如今,他终于抓住了机会,定要让武安君付出惨痛代价。
武安君闻言,猛地站起身来,一股怒火直冲脑门,不顾一切地朝着秦蕴扑去。这是他入城之后第一次情绪失控,好友的死本就让他伤心欲绝,秦蕴的污蔑更是让他忍无可忍。
两名捕快见状,急忙挡在秦蕴身前,各自举起水火棍,朝着武安君狠狠砸去。
武安君毫无惧色,双手迅速往水火棍上一拍,借助这股力量荡开两棍,随即发力将两名捕快击退,继续朝着秦蕴冲去。
“武兄弟,切莫动怒,我定会还你一个清白!”林明见势不妙,赶忙挡在武安君身前,压低声音说道。
“待我查明案件真相,还需县令大人裁决。只要缉拿真凶,一切自会水落石出!”林明说着,腰间的佩刀已然出鞘。
他深知武安君此刻的愤怒,若武安君真的不顾一切击杀秦蕴,那事情可就闹大了,他也不得不出手阻拦。
“好,林捕头,我信你!”武安君缓缓收拳,强忍着心中的怒火。
他清楚,若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杀了秦蕴,自己恐怕很难逃出城去。暂且先忍下这口气,等此案了结之后,定要找个机会除掉秦蕴,否则此人日后必定会成为自己的心腹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