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纸抖动,发出沙沙声响。
“给我!”
陆瑜伸手想要抢夺,被陆言卿避开。
“急什么。”陆言卿冷笑,使了个眼色,让连翘带人将陆瑜拉开,“听我一张张讲。”
“陆瑜,你就不好奇,你枕边人的真实面目吗?”
陆言卿翻开宣纸,眼尾上挑:“当初你和虞灵相识于书院,你猜是天意还是人为。”
陆瑜眉头紧拧,不在挣扎,眼底翻涌着墨色:“你究竟想说什么。”
虞灵猜出陆言卿想说什么,原本惨白的脸色变得和白纸一般,
“文哥!不要听她瞎说!她想离间我们的夫妻感情,好逐个击破。”
“是真是假听一听不就知道了。”陆言卿眼神冷漠,狐狸眼低垂,唇角扯出一抹讥讽的笑:“实在不行我还有当年的证人。”
她就是要让陆瑜看一看,他瞎了眼看上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样的货色!
“从十二岁开始,虞灵点清楚自己庶女的身份注定得不到好姻缘,她不甘心。可高门娶妻向来注重家世,即便她被毁去清白,也最多只能做个妾。为此她将目光落在上进的寒门弟子身上,
她深知文人的劣根性,寻课业出彩的弟子提前押宝,
她与兄长交易,代替兄长身份女扮男装进入书院,同寒门子弟们交友,取得他们的信任后,假装不经意暴露女儿身,以名声为说辞,请人帮瞒着身份,再演一出情根深重的戏码,约定考取功名后以凤冠霞帔迎娶。”
“让我看看,有哪些人。”
清冷嗓音在院中不徐不慢地念着一个个名字,
陆言卿越念,陆瑜脸色越沉,
陆言卿念到的名字中,有他的同窗好友,亦有上一届的寒门举子,
皆如陆言卿前面所说,都是极有可能中举之人。
“文哥,别相信她说的,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离间我们二人的夫妻感情。”
虞灵挣扎着伸手,想要拽陆瑜垂落在身畔的袖子,却抓了个空:“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你被迫娶萧氏,我不顾名节做你的外室,陪着你,支持你。这些你都忘了吗?”
“呵,不顾名节?你那会儿本就失了名声,走投无路,这才将目光盯上陆瑜,虽说是靠夫人得来的爵位,好歹是个侯爷不是。”
陆言卿握着手中宣纸拍打着手心,脸上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你当时看上了严四郎,将重宝压在严四郎身上,但严四郎的母亲看穿你的心机,以死相逼逼严四郎与你断绝来往,彼时你已经与严四郎无谋苟合,想要再嫁旁人也没机会了,索性将目光盯向陆瑜这个冤大头。”
“陆瑜,你仔细想想,自从你娶虞灵之后,严四郎是不是处处帮你?”
陆言卿唇角勾起:“你以为的同门情谊,不过是严四郎心怀愧疚,想要弥补虞灵一二罢了。”
院中隐秘视线灼热,
陆瑜捏紧拳头,隐约觉得头上绿油油一片,
回想当年,
他在萧氏那边受了气,去酒肆借酒消愁,虞灵不顾一切冒着大雨找来,将醉醺醺的他带回屋舍,心疼地换衣擦洗,
他情不自禁,与虞灵荒唐一夜,
醒来时,虞灵躺在他身边,身上全是他折腾出的各种痕迹,
虞灵一双杏眸红肿,只说与他无关,全是她自愿,让他不要烦心,她不会告诉任何人,
体贴小意的样子与萧氏盛气凌人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他动心了,
可那会儿正是萧氏帮他谋求职位的时候,他舍不得到手的官位,狠心留下一句补偿离开,
本以为一起都会随着那日的大雨消散,埋葬在尘土中。
可当虞灵身旁的嬷嬷哭着跑来,说虞灵要被绞了头发送去做姑子时,他还是狠心不下,
将虞灵留下,养做外室,
甚至为了能让她有个光明正大的身份站在自己身旁,他帮着杀害发妻,杀死自己的亲生女儿。
现在,陆言卿说,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虞灵的算计,
他不过是虞灵网中的那条鱼!
胸口仿佛有什么在翻滚,喉间溢上血腥气,陆瑜转过身,直直盯着虞灵,眼睛发红,
“你说,这些是不是真的?”
“不是!当然不是!”
虞灵疯狂摇着头,眼泪大颗大颗从眼角滑落,咬着唇,一副可怜无辜的模样,
“文哥,我才是你枕边人,我才是陪你这么多年的人,你明知道陆言卿恨我夫妻二人,又为什么要信她的话?”
“空口无凭,难道就凭陆言卿几句挑拨的话,就能抹去你我二人这么多年的感情吗?文哥她是骗你!”
虞灵眼神扫过陆言卿,掠过一抹怨毒,
该死的贱种!
想断她最后一条路!
她偏不如陆言卿的愿!
“文哥,是不是我死了,就能证明我的清白。”
虞灵拔下头上发簪,用尖锐那头抵着喉咙:“与被你误会的痛相比,我宁愿以死证清白。”
她看了眼陆言卿,恨道:“文哥,我没想到,我在你心中的形象,竟抵不上轻飘飘的几句诋毁。”
知道她过去的吴嬷嬷已经死了,
陆言卿即便查到过去的事,也没有证据!
只要她笼住陆瑜,回来是早晚的事!
尖锐的簪子戳破喉咙,在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一个刺目的红点,
陆瑜态度有些动摇,
是了,那个孽女,一直想搅得陆家家宅不宁,
“孽女,你以为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吗?阿灵对我的心我能感受到,绝不会因为你三言两语,就对她不管不问!”
“啧!怎么你们都老喜欢瞎猜呢?”
陆言卿挑眉,指尖抵着下颌,笑得幽冷:“谁告诉你们我没有证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