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颇为瘦弱的身影出现在了大院门口。
“二师兄!”墨晓月惊喜的跑过去,“你的身体好点了吗?”
作为同一年进入宗门的三个人,他们之间,流机年龄最大,无涯此之,晓月则最小。
三人还在下院大厅一同居住的时候,关系融洽。后来在分院考核中,流机分到了一院,无涯在二院,而晓月实力较弱,被分到了女性弟子较多的七院。
然而年少时的情谊最是珍重,不同院系之间所隔的路途也并不遥远,他们三人还是常有来往。
“嗯……谢谢师妹关心,我没什么问题。”墨无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随后,他看向墨流机,见他手里还拿着那几块破木头,心里涌出一阵不服。
“师兄,你还在钻研你那几块木头吗,难道说,你压根就瞧不上我?”
墨无涯有些气愤,院系大比都快要到了,自己这师兄是一点也不急啊。
他对自己的实力,真就这么自信?
然而实际上,这段时间墨流机沉迷撸树,压根不知道有院系大比这回事儿。
“师弟在说什么?”
墨流机一头雾水。
墨无涯只当墨流机搁这揣着明白装糊涂呢,面露不喜,撂下一句狠话:“哼!师兄!到时候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你给我等着!”
墨无涯说完,飞也似的逃开。
“额……小月啊,你知道你那二师兄是什么意思不?”
望着无涯匆忙离去的背影,墨流机懵逼地问道。
而墨晓月此刻歪斜着头,小小的脸上也是写满了大大的困惑。
“二师兄最近不是生病了吗?我想,他应该是吃错药了吧!”
墨晓月想出了一个自认为很合理的解释!
“是这样吗……”
……
作为宗门里最被长老们看好的弟子,墨流机性格沉稳,深得长老们器重。除了……他这段时间一直在花时间钻研基本功的事情让长老们感到无可奈何之外。
“说起来,流机那小子,明明已经是下院机关水平最高的吧?为何还一直死磕那堆木头。要知道,机关之道不进则退,懂得审时度势,适应时代变化才是正确的道路!”
一位“革新派”的长老说道。
“确实,我院里那些和他同个时期的孩子,也基本都已经在青铜铁器阶段进行修行了。”
另一位长老附和道。
千机门身为炼器大宗,宗门如其名,机关种类繁多。因此其门派里还分为各种不同的派系,不同的派系之间,又分为不同的门院,由各个长老负责监管教学。
“不,我的看法倒是与两位不同。”墨流机的指导师父——墨伊鲁向众人表达不一样的意见。
“我很看好流机!他还在钻研木工,决不是什么因循守旧,而是想更好地贯彻机关之道。我猜,他极有可能是想复现某种上古法器。”
上古法器?
众人闻言,倒吸一口凉气,面面相觑。
自从千古一帝,始皇赢政下令焚器坑儒之后,大量的上古法器失传,甚至其制造工艺和制作原理都已经不为人知。
而如今距离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了几百年,想要找寻法器已经足够艰难,更遑论去研究什么上古时代的法器。
而现在,一个刚入门没几年的下院弟子,居然妄图想要复现远古时代的法器功能,简直是痴人说梦!
“伊鲁长老……似乎对自己的弟子颇有自信啊?”墨偏安幽幽地说道。
身为机关二院的带教师父,他早就看一院的墨伊鲁不顺眼了。
自己才识能力皆不在他之下,为何当初师父偏偏让他去执掌一院!
机关大院一共分为九个院派,除了一院是作为“顶尖学徒”进行培养之外,其余院系的实力水平都相差无几,良莠不齐。
如果说,一院的“学徒”,日后是有可能成为门中精英弟子,甚至成为宗门长老级别的存在。
那么,能够成为一院的带教之师,则说明其是日后有望成为接替宗主之职的候选人!
强烈的嫉妒充满了墨偏安的内心。
不过,今年可不一样了。
墨偏安瞳孔收缩,心中想到,他们可能还不知道,自己的门里出了一个机关水平完全不在墨流机之下的弟子。
那便是与墨流机同一年进入宗门的——墨无涯。
第一次见墨无涯的时候,他便察觉到此子不凡。
那日,墨偏安正在集市上购买炼器材料时,一位蓬头垢面的少年突然扯了扯他的衣袖。
“这位师父,你可以收我为徒吗?”
少年看起来很是瘦弱,有些声怯地问道。
墨偏安一愣,道:“你认识我?”
自己明明已经换上了常服,且这少年穿着如此简陋,也不像什么世家子弟,如何会识得我?
“不,”少年摇了摇头,道:“我是感觉到这位师父您身上有样东西在散发出某种很舒服的气息,所以才大胆推测您是位修仙者。”
墨偏安看了看自己的腰间,他的确别着一个小型法器——催香炉,可以通过灵力结合药草挥发出无色无味的气体,驱赶蚊虫。
哦?这么小便能感知到灵力的气息波动吗?
墨偏安顿时来了一些兴趣,要知道寻常百姓家,能出现这种孩子可不多见。
而这类孩子,极有可能是某个领域的天才。毕竟,在匮乏的环境里,能发挥出远胜同龄人的能力,便已经足以说明他天赋异禀。
如果他真的是个可塑之才,在给他更多的修炼资源的情况下,那么简直就是一遇风雨……便化龙啊。
墨偏安没想到自己此番下山还有意外的收获,心里一下子欣喜不已。
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猜的不错。”墨偏安继续说道,“只是,能像你这样的孩子,门里可是比比皆是啊,我又何苦收你?”
少年闻言一愣,脸上掠过一抹不甘而后又马上消散,他必须考虑这是不是他此生绝无仅有的机会。
只见他再次上前说道,拱手抱拳,语气有些发狠:“师父!我很聪明,不比别人差,我只是需要一个机会!”
“胡闹!你以为,我的宗门是什么阿猫阿狗就能随便进入的菜市场吗!”墨偏安冷冷地丢下一句,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一定要追上来啊!
他在心里祈祷到。
“师父!”
少年三步并作两步,飞速地跑到墨偏安面前,重重叩首道:“无论如何,还请师父考虑一下我!弟子在人世流连许久,今日方才得见真理大道!”
说完,少年慢慢地抬起头,发梢之下的眼眸看得墨偏安心头一凛。
那眼神中无比复杂,藏着野心、不甘、痛苦与癫狂。
哈,哈哈哈!
墨偏安内心一阵狂喜,这一刻,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这孩子假以时日,定能成为将全身心都托付给炼器事业的一代宗师!
“既如此,那我便收你做个门徒罢,你叫什么名字?”
“回禀师父,弟子叫海无涯。”
“海无涯吗……这名字不好,有些太苦了。”墨偏安思忖了一阵,道:“从今以后,你便和其他进入门中的俗家孩子一样,都改姓‘墨’吧。”
“是,师父。”
墨无涯恭恭敬敬地回礼道。
墨无涯确实没让墨偏安失望,除了天赋极佳之外,他对修炼也很是用功。
不论寒暑,日复一日地钻研技艺。
不论境遇,年复一年地修持自身。
只是……他哪里都好,有一件事却实在令墨偏安担心。
“咳,咳咳刻!”
墨无涯发出一连串的咳嗽,嘴中猛的吐出几口鲜血,溅在了刚做到一半的法器之上。
他身体剧烈颤抖,呼吸止不住地急促。
墨无涯把手握紧成拳,狠狠的砸在工作台上。
眼神凌冽,仿佛要将那几抹鲜血燃尽。
该死!
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