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林玲和钮祜禄贵妃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冷笑一声。
只觉得这宫女真是巧舌如簧，佟佳皇贵妃身边居然有这样的‘能人’。
两人在不经意间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又微微错开视线。
林玲率先拿起绣帕掩嘴，皱眉不满道，“你这宫女说话好生有趣！先不说本宫为何要害皇贵妃娘娘，就是本宫今天也是第一天知道，本宫在他人眼中已经变得如此心狠手辣了。”
她顿了顿，双眸在众人之间扫了扫，“况且你口说无凭，还在搬弄是非，意图污蔑本宫与钮祜禄贵妃。本宫不得不怀疑你，以及......指使你的人。”
林玲又打量了一下说话的宫女，“说起来本宫好像没在皇贵妃娘娘身边见过你？”
“奴婢名唤芝兰，是几个月之前从内务府调来伺候皇贵妃娘娘的。”芝兰跪着微微福身，不卑不亢地说道。
她又对着坐在上首的康熙说道，“皇上，如今皇贵妃娘娘生死未卜，无法为八格格讨回公道。奴婢刚刚护主心切，竟然斗胆做出以下犯上的行为，还请皇上责罚！”
康熙眼神微暗，想起至今被太医轮番救治，躺在床上生死不明的佟佳皇贵妃。
佟佳皇贵妃在听到八格格夭折后，就怒气攻心，吐血昏迷。
此次情况比以往更加凶险，而且佟佳皇贵妃的身体在连连折腾下，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太医支支吾吾地对他禀告说，佟佳皇贵妃可能需要准备后事了。
康熙虽然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但没想到这一天居然来的如此之快。
瞧着‘以下犯上’的芝兰，康熙神色复杂，佟佳家族......
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林玲和钮祜禄贵妃，他眉头紧蹙，唇线轻轻抿直。
康熙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朕念你为主心切，便恕你无罪。但此事事关重大，不可空口无凭。”
这就是默许的意思了。
芝兰连忙叩首道，“皇上圣明，奴婢对良贵妃娘娘和钮祜禄贵妃娘娘绝无污蔑之心！只不过现在八格格夭折的人证、物证俱在。再加上皇贵妃娘娘......奴婢才会对良贵妃娘娘和钮祜禄贵妃娘娘不敬。”
林玲挑了挑眉，“这人证、物证都还没查出来呢！你现在就已经想着定本宫与钮祜禄贵妃的罪了吗？”
芝兰闻言缓缓扭过头，对着林玲说道，“良贵妃娘娘，您虽然在后宫中颇受赞誉，但就事论事。说不定您想将挡在您前面的皇贵妃娘娘铲除呢？毕竟皇贵妃娘娘的位次可在您之前。”
言下之意，就是林玲很有可能会为了在后宫独大，而下手害佟佳皇贵妃。
“然后呢？”林玲对这个理由只觉得好笑，她饶有兴趣地看着芝兰，“本宫就因为对皇贵妃娘娘的位分比本宫高，本宫就要对八格格痛下杀手？你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吗？”
“八格格乃是皇贵妃娘娘千辛万苦生下的亲女，娘娘对八格格那可是如珠如宝......”
芝兰话还没说完，一旁看戏许久的钮祜禄贵妃就忍不住嗤笑一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她。
只见钮祜禄贵妃被身后的贴身宫女搀扶着，才没使得身体瘫软下去。
她嘴角微微上扬，脸上的神情带着几分戏谑，似乎刚刚芝兰说了什么笑话一般。
“钮祜禄贵妃娘娘，您这是何意？”芝兰疑惑地看着钮祜禄贵妃，不理解她为何突然笑出声。
钮祜禄贵妃拿着绣帕掩嘴，轻咳几声后说道，“你说皇贵妃娘娘非常疼爱和珍视八格格。本宫怎么听闻，八格格出生以来，皇贵妃娘娘都未曾见过八格格呢？”
她不动声色地往上首瞥了一眼，发现康熙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脸色已经‘唰’地一下沉了下来。
钮祜禄贵妃眼眸微闪，直勾勾地盯着芝兰，接着说道，“可怜的八格格从出生到夭折，居然都没见过自己的亲额娘一眼！如今夭折后，却要被某些厚着脸皮的人，说她与皇贵妃娘娘是母女情深的典范。如此假惺惺的样子，也不知八格格泉下有知会作何感想。”
钮祜禄贵妃特意在‘亲额娘’三个字加重音，还意有所指地看向了康熙。
林玲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这钮祜禄贵妃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
她可是知道不仅佟佳皇贵妃没看过八格格，康熙其实也没看过一眼八格格。
这钮祜禄贵妃到底是在单纯地嘲讽佟佳皇贵妃，还是......
在讽刺现在坐在上首的康熙呢？
芝兰顿时被钮祜禄贵妃怼得哑口无言，毕竟自家娘娘确实有些理亏。
她也不懂佟佳皇贵妃为何不愿与自己累死累活生下来的八格格见一面，以至于现在天人永隔，再也见不到了。
但她随即一想，钮祜禄贵妃怎么会那么清楚景仁宫中的事呢？
完颜嬷嬷为了皇贵妃娘娘的名誉着想可是瞒得严严实实，生怕因此坏了皇贵妃娘娘的名声。
其中必有蹊跷。
芝兰正准备要出言反驳，却听见坐在上首的康熙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呵斥道，“够了！吵吵闹闹成何体统！佟佳皇贵妃乃大清皇贵妃，不容冒犯！钮祜禄氏，注意你的言辞！”
钮祜禄贵妃佯装被康熙吓了一跳。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又见康熙如此护着佟佳皇贵妃，她的面上露出不忿的表情，委委屈屈地说道，“皇上息怒，是臣妾失言了，臣妾不该妄议皇贵妃娘娘。”
康熙深吸一口气，看着钮祜禄贵妃的委屈地模样，知道刚刚也只是钮祜禄贵妃的无心之言。
他强压着怒火说道，“此事不可再如此胡乱猜测，朕会派人彻查。”
说罢，他目光像利刃似的挨个划过众人，“无论结果如何，若有人敢在背后兴风作浪，朕绝不轻饶。”
芝兰咬了咬嘴唇，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林玲抬了抬眼皮，一副坦坦荡荡的模样。
钮祜禄贵妃则是虚弱地倚靠在贴身宫女身上，微微低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